几人吃完饭回家,没过一会儿,积墨便按照卫临拜帖上的地址出现在了门口。
站在门口,他低头看看拜帖上“卫临”两个字,又抬头看看门匾上“林府”两个字,询问门口的小厮:“请问前太医院院判卫临可是住在这里?”
得到小厮“正是这里”的回答后,积墨又忍不住问了一句:“那请问这里为何是林府,可是有什么讲究?”
积墨此刻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心里想着难不成这卫太医当了上门女婿?
早就听闻林安堂富甲一方,便是京城中都有一席之地,难道卫太医......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里边走出一个小厮向积墨拱手询问:“我家主人请大人进去。”
穿过回廊和院子,积墨打量着自成风格的丹楹刻桷,心中越发确认了几分。
走到正屋,卫临早已等候在了主位上,安陵容和沈眉庄自然不方便露面,只是在屏风后摆了一张小几,对坐着听听。
双方行礼入座,积墨开口恭维道:“大人走后,王爷还时常说起大人医术精湛,如今这太医院中能与大人媲美者,实在是不多呀。”
卫临眉心一跳,他怎么觉得和亲王很难对自己有这么高的评价。
积墨还在一边絮絮叨叨:“和亲王感念俪皇太妃昔日教养的恩德,太妃薨逝后,王爷每到年节总是额外厚赏从前跟在太妃身边的宝砚姑娘。后来飞白争气,王爷为他谋了一份在京城的差事,他已经带着宝瓶姑娘搬出和亲王府了。”
卫临又问了太后与昔日其他几位故人都还好吗?
积墨一一回了都好,一番铺垫后终于忍不住问起了他娶妻的情况。
卫临眯着双眼,笑嘻嘻地表示:“我家夫人不姓林,姓安,只是这临安城中的一个普通女子。之所以叫林府,是因为我和夫人在为林安堂的主人做工,目前暂住在他的府上。”
积墨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又聊了几句后,便告辞离去。
积墨回京后,将在临安城里遇到卫临的事情告诉了和亲王弘昼。
弘昼追问:“你可曾见到卫太医的夫人?”
积墨愣了一下回道并没有,私下却忍不住腹诽这王爷在问的什么疯话,男女有别,自己如何好主动提出要见人家卫太医的夫人。
“王爷,妾身可以进来吗?”门外传来了吴扎库氏的声音。
“进来吧。”弘昼答道,同时挥挥手,让积墨可以先下去了。
吴扎库氏乃是和亲王府中的福晋,当年与富察氏同一天出嫁,一个嫁给了和亲王,另一个则嫁给了当今的皇帝。
吴扎库氏与富察氏本是闺中蜜友,二人又在同一天出嫁,富察氏成为皇后后,对昔日的姐妹也多有照拂。
因此,和亲王福晋的日子过得一直有滋有味。
福晋推门而入,和亲王走上来揽过福晋的身子道:“你怀着孩子,就不要老来看我了,有什么事情吩咐丫头来说一声,我去便是了。”
福晋笑道:“妾身也没有什么事,只是想着夏日天气炎热,让府上做了绿豆汤给各屋送去,王爷这碗妾身看着王爷喝下去才放心。”
弘昼接过装着绿豆汤的瓷碗,低头喝了几口道:“哇,好喝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王妃,像是被王府里被投喂了好吃的的大黄。
吴扎库氏对自家王爷的眼睛毫无抵抗力,心中早已化成一滩池水,红着脸道:“王爷喜欢就好。”
弘昼扶着福晋坐在了椅子上继续说:“不过这绿豆性寒,你有着身孕还是少喝,若是觉得热,便让下人们多多去冰窖中取冰放在你屋里。”
吴扎库氏缠着弘昼的胳膊撒娇:“知道啦,王爷每次见面都要耳提面命妾身这个要小心,那个不能碰,再这样下去,妾身可都要吃这孩子的醋了。”
弘昼揽过福晋的腰,摸了摸还没有显怀的小腹:“王妃都当娘了,怎么说话反而小孩子气起来了。”
福晋道:“王爷也知道妾身都当娘了,这都是妾身生的第三个孩子了,王爷却还总是这么啰嗦,罚王爷今晚给妾身洗脚。”
弘昼取笑道:“每天晚上,哪次不是本王伺候福晋,福晋伺候过本王几次?”
吴扎库氏被噎住了,盯着弘昼看了片刻,立刻转过身子不说话了。
弘昼转了一圈儿到福晋的对面哄道:“好好好,本王不是说了还不行吗?”
顿了一会儿,弘昼解释着:“听闻昔日母妃就曾因为孕中吃错了东西,虽受皇阿玛宠爱多年却再不曾怀上孩子,只有我这个养子作伴。”
福晋见弘昼认真了起来也正色道:“王爷放心,妾身一定会当新的,说起俪贤皇太妃,妾身前不久去宫中给太后请安,太后提及此事也是感慨。”
弘昼道:“是啊,昔日太后和母妃对我与皇兄多有庇护,如今对母妃,我只有感激,不知母妃......”
想到积墨带回来的消息,弘昼心中隐隐觉得,安陵容并没有真的去世,但这捕风捉影的事情,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日子不断过去,京城之中,新一批人的故事渐渐取代了上一代的故事。
直到十年后,乾隆二十年,江南突发瘟疫,京杭货运中断,全国粮价齐涨,瘟疫也随之不断蔓延。
弘历不断派驻大臣前往赈灾,太后也出宫为江南祈福。
危机时刻,林安堂捐出大笔银粮救济百姓,皇上有意封赏官位,却收到告罪信称无力入仕,只愿在临安偏居一隅。
同时,前太医院院判卫临进京进献抗疫良方,皇上大喜,并命太医院抓紧量产,拯救百姓于水火。
太后为显皇家礼贤下士,亲自接见了卫临的夫人,并许其在宫中乘坐轿撵,直入寿康宫中。
宫中甬道上,有风吹过,有旧时宫人惊鸿一瞥,叹道这位夫人,与俪贤贵太妃竟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