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除掉年氏一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安陵容想要做这份顺水推舟的人情。
现下果郡王去找年羹尧罪证还没回来,皇上只得纵容着年羹尧,她可真怕华妃这次还是不懂她的意思,对她和甄嬛丧心病狂地下手。
咦?
她怎么会将甄嬛一起考虑进来。
她记得上一世甄嬛和皇上演了一出戏,皇上便将甄嬛送去了蓬莱洲。
她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皇上再次来闲月阁的时候,安陵容便撒娇,“皇上,今年也不知怎的觉得比往年更要热上许多,容儿听说蓬莱洲特别清凉,想去住上一段时日。”
“怎的忽然有这个想法了?”
安陵容嗔了他一眼,“皇上心知肚明,何必问我?还不是皇上最近与华妃娘娘情浓,容儿心里酸得很,便去蓬莱洲待一段时日,皇上才会日日想念我。”
皇上近日正愁找不到年氏一族的罪证,觉得自己捧他们捧的还不够高,他们还不够飘,正在想其他法子呢,安陵容这话可谓是瞌睡时有人送来了枕头。
若是将容儿和嬛嬛假意贬谪去蓬莱洲,不仅可以麻痹年氏一族,还可以借机保护陵容、甄嬛和六阿哥。
皇上哈哈一笑,“容儿,你可真是朕的福星。只是朕要你去蓬莱洲,却要委屈你一下。”
“皇上可是为了年氏一族的事情?”安陵容问道。
“你竟也关注这朝堂之事?”皇上刚问出口,便想起了上次安陵容对于“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作答,觉得自己纯属白问。
“也不是,是年大人近日动静实在是太大,在后宫里想听不到都难,所以刚才见皇上满是愁容,便知道大概和这个有关了。”安陵容笑得娇俏,“所以吃醋都是借口,容儿只想着和甄姐姐一起找个清净地方,也好不让您为我们多操心。”
几日后,安陵容因在皇上面前说华妃的不是,被贬去蓬莱洲,甄嬛以与陵容情同姐妹为由,自请带着六阿哥去蓬莱洲陪她。
没想到重来一世,两个人这时的处境倒是掉了个个。
其实在蓬莱洲也挺好的。
确实更清凉,更清净,远离了后宫的纷扰,倒是难得让她睡了一阵子的好觉,姐妹两人每日一起给六阿哥做衣服,闲时聊天,倒也不觉得无聊和难捱。
没多久,苏培盛乘船而来,特意告诉她们皇上已经拿下了敦亲王等叛党,将敦亲王福晋及其子女接到宫中幽禁了。
此时最炎热的时候已过,皇上便和其他妃嫔先回去了。
华妃和颂芝也一并回到了紫禁城。
此时没了甄嬛和安陵容,华妃独占宠爱,可谓是春风得意,除了每次看到“芝答应”仍旧是有些如鲠在喉。
不过这么多年,颂芝习惯了事事说与华妃听。
虽然华妃有一阵没给她个好脸色,但她一旦想到周宁海之死的许多关键,还是向华妃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华妃便命她暗中打听,周宁海死之前都接触过哪些人。说这些的时候,华妃轻轻抚摸着腕处的那个白玉镯子。
相比后来那些镶金带玉的首饰,这镯子不值几个钱了,但却是当年入王府时,皇上私下赏的第一件东西,是而娘娘总是带着。
只是,现在摸着玉镯子的手指,在止不住地颤抖。
几日后,颂芝从一位相熟的宫女那里打听来,之前华妃命周宁海打听自己多年不孕的事情,周宁海在被处死的当日,见到了那位被年家送进宫来,为娘娘诊完脉,又去给竹息姑姑诊过脉的太医。
结果,刚一回宫,便因“故意泼水”的名义被处死了。
颂芝将这一切告知华妃的时候,二人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这幕后的人,究竟是皇后,还是另有其人呢?
一定是皇后!
可若是皇后,皇上那日又怎么会如此干净利落地处决了周宁海。
想到自己多年不孕,华妃还是止不住地委屈,两行泪直直地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即便是皇后,她也是不愿意相信的。
华妃抓着颂芝道:“万一,只是个巧合呢,颂芝,万一只是个巧合呢?有可能是巧合的是不是?或许周宁海真的疯魔了,要去害人呢。”
她深深吸一口气,像是想到了什么:“让那个安陵容来,让她来。”
念着安陵容名字的时候,华妃像是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颂芝提醒她,“娘娘,安陵容还在蓬莱洲呢。”
“在蓬莱洲,这个时候竟去了蓬莱洲。”华妃嘴上这么说着,心底反而闪过一丝不用拖延知道真相的侥幸。
华妃抬眼看向颂芝道:“若当真......当真是他,颂芝,这么多年来,本宫在后宫中霸道惯了,想来也没法子把你托付给别人。你若是想走,本宫不怨你。”
颂芝眼眶立刻红了,截断华妃的话头道:“娘娘胡说什么呢,奴婢自小便跟着娘娘,入宫后也只听娘娘的话,娘娘便是此刻赶我走,我也是不走的。”
华妃没想到,风雨飘摇之际,唯一留下来的,竟然是一个月前自己还在想办法折辱的颂芝。
她叹了口道:“罢了,本宫如今也做不了什么呢,这辈子做过的事,我也不怕认,但唯独那个背叛我的人,我不能放过。”
说罢,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纵然沧海桑田,过去深信不疑的爱都灰飞烟灭了,那氤氲自将门的果敢决绝却还在。
那是非沙场铁血不能练就的。
颂芝疑惑地发问:“娘娘是说谁,这翊坤宫中有谁背叛了娘娘吗?”
“不是翊坤宫里的人,本宫说的是曹贵人了。细细想来,她在之前要走了安陵容的方子,想必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但却什么都没告诉我。”
华妃继续说着:“颂芝,本宫虽利用曹贵人争宠,但也照拂曹贵人,没有本宫,她那孩子岂能生的下来?”
略微顿了顿,华妃又说道:“本宫或许有一天什么都没了,但本宫选了这条路,进了宫,便不怕这结局,如今唯有这件事不得不办”
夜里,翊坤宫烛火昏暗,华妃遣散其他宫人。
她与颂芝坐在桌边细细筹谋了起来,主仆二人都觉得,这或许是自己人生中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动脑子。
只是这唯一一次,怕也是最后一次了,但二人都没有再提往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