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曹贵人晋封襄嫔的仪式举行。
在拜过皇后皇上后,襄嫔进言:“年答应如今已经不比从前,但却还一个人住在翊坤宫中,这实在于礼制不和,嫔妾也不忍残害过公主的人,在这后宫中被特殊对待。”
皇后刚开口说了句“正是”,话头便被皇上打断了:“年答应从入宫以来便住在翊坤宫中,虽屡有过失,但朕念及她伺候朕多年,不忍再多加苛责,就先由她住着去吧。”
皇后见状,只好话头一转跟着道:“礼制虽重要,但皇上的心意也难得,年答应可要好好珍惜才是。”
皇上看了一眼曹贵人道:“今儿是你册封的好日子,你心里倒还想着年答应,也是难得。”
襄嫔讪讪一笑:“是嫔妾多嘴了。”
从景仁宫中出来,襄嫔好不憋屈。
过去年世兰为妃,自己不过是一个贵人,皇上眼中没有自己。
如今自己成了襄嫔,年世兰只是一个小小的答应了,皇上眼中还是没有自己。
襄嫔觉得嗓子眼里这口气不出了,今天自己就能被噎死,成为本朝历史上第一个死在自己册封当天的嫔妃。
拢了拢身上的白狐皮披肩,又伸出手来摸了摸头上宝蓝色的五尾凤珠钗,那是皇后刚刚赏赐的。
襄嫔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和身边的宫女嘱咐道:“去翊坤宫,我们见见这位年答应。”
襄嫔踏入翊坤宫的时候,华妃正斜靠着宫门,面前放着一个火盆和厚厚一沓纸钱。
今日,除了是襄嫔封嫔的好日子外,也是年羹尧的头七。
一边的颂芝跪坐在一旁,不时给年世兰擦擦流下的泪,在旁边劝说着:“小主,您可别太伤心了,流了这么久的泪,不把眼睛哭坏,只怕脸上也要长冻疮的,小主可如何受的了。”
“年答应出身武将世家,小小冻疮岂会放在心上。”襄嫔扶着宫女的手走了过来,直直地站在年世兰的面前。
过去总是华妃俯视着她,如今终于可换自己站在她面前了。
年世兰拨开颂芝想要搀扶自己的手,独自站起身来,冷冷地盯着眼前的襄嫔。
襄嫔还没开口,一边的小宫女已经率先道:“年答应无礼,这可是襄嫔娘娘,怎么还不向娘娘行礼?”
襄嫔抬手阻止道:“哎?年答应久居妃位,又出身显赫,自然是习惯了高高在上了,你没看到人家被降为答应后,还敢传个纸条便要本宫来翊坤宫么,要给别人时间适应新身份。”
年世兰抬眼,嘴角处勾勒出一抹不屑的笑容:“本宫无礼又如何,你还不是来了?”
襄嫔径直走向屋子中的主位,一边走一边说:“原是不想来的。”说罢,转身拂了拂椅子,“只是本宫今日晋封,想到是年羹尧的头七,到底相识一场,不忍年答应独自一人才来翊坤宫看看。”
襄嫔说罢,扫了一眼翊坤宫的屋子里边道:“只可惜了,年答应如今这宫中,还不如本宫刚入宫的情景,想必半夜少不得被冻醒,年羹尧地下有知,怕也不安心呢。”
年世兰跟着走进来,坐在了襄嫔的对面:“你既知我年家世代骁勇,便该知道区区寒冷,哥哥和我都不在意。”
“那倒是本宫失察了。”襄嫔站起身来,缓缓踱步到年世兰的面前问道,“那有什么是年答应在意的呢,妃位,贵妃位,又或者是这宠冠六宫的欢宜香?”
年世兰的目光顺着襄嫔的指尖看去,香炉之中,有袅袅青烟飘起,是熟悉的欢宜香的味道。
她没说话,但沉默更能激发襄嫔的怒火。
自从自己进了这翊坤宫,年答应便一副不冷不淡的样子,完全没有自己预料中的悲愤交加!
看来是时候说出来欢宜香的真相了!
只要真相说出来,年世兰一定会大哭大闹,自己再一进言,没准就是她的死期!
念及此,襄嫔的心都要激动地跳出来了:“这欢宜香中加了十足的麝香,年答应怕还不知道吧?”
年世兰装作第一次听说的样子,立刻嚷着要去见皇上。
襄嫔又补充道:“年答应别急,皇上刚刚参加完本宫的晋封之礼,此刻只怕正在养心殿休息,你大可慢慢去。”
襄嫔说罢,便扶着小宫女的手出了翊坤宫。
襄嫔走后,年世兰取下手腕处的镯子递给 颂芝说:“你去把此物递给皇上,便说世兰此生只求再见皇上一面。”
不多会儿,年世兰便进入了养心殿中,流泪告诉皇上自己已经知道了欢宜香的事情,此生无颜再见皇上,只求能常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年世兰走后,皇上在养心殿沉默地坐了许久,他原本已经和太后商议好,只要年世兰日后能在宫中安分守己,他也不想全然绝情,最终给她一个贵人的位份,养在宫中便也罢了。
谁料欢宜香的事情却被捅了出来。
皇上皱眉,召来血滴子命务必查清楚是谁走漏了风声。
第二日后,血滴子来报襄嫔去过翊坤宫,她身边的宫女进慎刑司后也招认,说只知道襄嫔通过一张方子对比出了欢宜香的问题。
皇上心中厌烦,他对襄嫔从来没有多喜爱,作为九五至尊更厌弃背主之人,他下令:那便秘密毒杀吧,端妃不能生育,温宜公主日后就给端妃照顾好了。
至于年世兰如何办,皇上觉得这次真得好好想想了,多年相伴又亲手害得她没了孩子的指望,如今没了威胁,他到底是不忍心,
趁着皇上陷入纠结的时候,年世兰让颂芝先回翊坤宫,自己却偷偷来到了延禧宫门前。
她想要见安陵容一面,解开这件事中的另一个谜团,只是颂芝,为了她的小命,还是少知道点的好。
对于襄嫔的背叛她虽然怨恨可以理解,但她想不通向来和自己不亲近的安陵容是如何发现欢宜香的问题的,又为何要赶来暗示自己。
她不知道皇上的想法,那个人已经变得陌生无比,她担心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只能尽快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