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后宫中出来后,安陵容反而朝着繁英阁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她在甬道上不断晃荡着,直到看到一抹绛色的身影后,才迎了上去。
来者正是欣贵人。
欣贵人上前向安陵容请安:“鹂妃娘娘安好,娘娘可是在找什么东西?”
安陵容有些焦急地解释:“本宫刚从太后那里出来,太后赏赐了本宫两页经文,据说是前朝大家所写,不料风一刮吹走了,本宫正在找呢,欣贵人可曾看见?”
欣贵人扬眉:从圆明园中最中心的地方,一路......刮到我这偏僻陋巷里了,这圆明园中刚刚是刮龙卷风了吗?
自然不是,欣贵人久居宫中,如何能不知这不过是安陵容和自己搭话的开场罢了。
但戏还是演下去的,欣贵人也切换出一副很着急的样子:“娘娘别急,嫔妾和娘娘一起找找,定能找到。”
果然是能找到,因为欣贵人一回头便发现了那两页经文,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石头上等待着被自己找到。
欣贵人快走两步从石头上捡起经文递给了安陵容,安陵容接过来后不住地感谢:“多亏了欣姐姐,不然妹妹都不知道该如何和太后交代了呢。”
欣贵人连忙说:“娘娘太客气了,嫔妾就住在不远处,附近的地方原是最熟悉不过的,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安陵容点点头:“妹妹自入宫来与欣姐姐少来往,虽也协理着六宫,但姐妹们的一应住处并无权过问,倒是才知道姐姐竟住在远瀛楼中。”
欣贵人又道:“娘娘到来,嫔妾本该请娘娘去屋中坐坐才是,只是这屋里并非嫔妾一人独居,主位祺嫔娇横,实在是怕冲撞了娘娘。”
安陵容认真打量着在说话的欣贵人,再三确认没从她的表情中发现什么破绽后才谨慎开口:“姐姐在宫中的时间不短,祺嫔入宫不久,如何会不尊重姐姐呢?”
打蛇打七寸,欣贵人果然有些忿忿地开口道:“只怪嫔妾位份低位,即便如工作年,还是难免被人欺凌,若是能有一天做个一宫主位,方才痛快。”
这是欣贵人在示好了,安陵容等的便是这一刻。
“姐姐好志气,只是妹妹虽然身在妃位却时时受制于人,但姐姐请放心,今日之话妹妹都记住了,想来姐姐总有如愿的一天。”
说罢,安陵容告辞离去,临走前还微微屈膝,按照平位的礼节向欣贵人行礼。
二人分开后,一起跟来的宝瓶问安陵容:“娘娘当真相信欣贵人的话吗?”
安陵容揣测着说:“她对祺嫔的情绪不像是假的。”想到祺嫔,安陵容就觉得烦人,上一世的时候,祺嫔没少仗着家世和美貌在自己面前狐假虎威,皇后虽然心知肚明,却因祺嫔更好控制而有意放纵。
后来的欣贵人也是因此,而最终投向了甄嬛。
如今相比上一世,时间的确还有些早,在没有明确的事情之前,安陵容并不打算很快与欣贵人表现出过多的热络。
毕竟,自己的社交生活已经够多了。
在回到繁英阁的路上,宝瓶又说:“皇上说过要来陪小主用晚膳的,看日头也快到时间了,不知道皇上可在勤政殿忙完了。”
皇上在勤政殿没忙完,准确说,皇上正在勤政殿中头风发作。
看着眼前还在争吵不休的张廷玉与隆科多,他倒是颇能理解皇后的头风了。
庶出夫妻,疼一块儿了。
张廷玉和隆科多争吵的事情依然是关外赈灾事宜。
赈灾的事情原本属于箭在弦上,一刻都等不了。
结果隆科多竟仗着朝中的势力,让户部足足延迟了三天才将一应赈灾物资的单子提交了上来。
结果,在赈灾的人选上二人又开始争论不休,关外催促的奏折都已经递到了皇上的案头上,第一批赈灾的车队还没有出发。
此刻的皇上,看着蹦跶着维护自己旧贵族利益,丝毫不管自己与朝廷颜面,也不理会已经有百姓已经饿死的隆科多两眼冒火,若非是担心朝野诟病自己杀害旧人过多,皇上真想这就撸起袖子冲到台下,当场结束了隆科多聒噪的一生。
最终,皇上以大量赏赐安抚了隆科多后,这才让他勉为其难的闭上了嘴。
消息传到太后耳中,太后一声叹息,皇上明明心情不好依然赏赐,那便只有一个可能,要让对方去死了。
太后想到之前安陵容问自己究竟要舍弃谁,保下谁的问题,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唤来竹息,让她遣人去安陵容的繁英阁传旨,让安陵容这几日都不必来自己这里了。
然后又让竹息亲自去勤政殿中去请皇上过来和自己说说话。
到了晚上,安陵容在繁英阁中见皇上迟迟不来,也不在意,只是让人将已经冷掉的饭菜重新热热,自己一个人吃。
宝砚有点担忧地看着安陵容说:“皇上从不曾对娘娘食言过,娘娘可要奴婢去看看?”
安陵容内心:这算什么,当年我刚入宫的时候,他可还让人将要原封不动地送回去过呢。
第二天,后宫里所有的小主娘娘都在嘲笑我。
只不过那个时候宝瓶和宝砚还不是宫里哪位娘娘的贴身宫女,因而不知道罢了。
安陵容摆摆手说:“找什么找,咱们该吃吃该喝喝,遇事不往心里搁。”
“怎么,朕在鹂妃心中就这么不重要吗,连遣宫女去看看都不愿意?”安陵容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皇上的声音。
安陵容的内心:这皇上,学什么不好,学起了本宫上一世听墙根的本事,真是近墨者黑。
安陵容重生后才开始系统地学习诗书,这么想着,丝毫不觉得一顿腹诽,把自己也骂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