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已经半个月没有进后宫了。
听说是前朝出了事,皇上心情不好。
宫里的娘娘和小主们最近都在努力夹着尾巴做人,连来景仁宫给皇后请安的时间,都平均提前了一盏茶。
这天,众人从景仁宫散去,沈眉庄叫住了甄嬛和安陵容说悄悄话。
张望了几番确定身后无人注意后,沈眉庄才拽着两人的袖子来到僻静之处,站在二人的中间,三颗脑袋凑在一起,头上的簪子都互相顶着,活像3个逃课的小朋友。
沈眉庄还没意识到,自己这两年渐渐发生了变化,过去的端庄少了几分,活泼倒是多了几分。
也不知是被谁影响了。
沈眉庄勾勾手指道:“我听说啊,皇上最近烦恼是因为平定和汾州两个地方闹了涝灾。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没想到地方官不仅不上报,反而上奏说两地一切正常,现下当地的百姓们闹了起来,皇上这才知道。”
“此事非同小可,那当地的父母官是不要命了吗,姐姐的消息可准确?”甄嬛率先开口。
甄嬛入宫前,父亲甄远道曾任大理寺少卿,专门负责审理刑事案件,因此甄嬛对此也比寻常官宦家的女子要敏感些。
沈眉庄戳了一下甄嬛的胳膊肘道:“如何不真?妹妹知道的,我娘家乃事济州协领,与这平定和汾州所在的冀宁道相隔不远,如今当地的兵力不够,皇上命济州出兵帮忙镇压,我这才知道的。”
那消息便是准确的了。
安陵容接话:“既然是因为旱灾起事,那镇压之后朝廷必要开仓放粮,姐姐可知道朝廷要从哪里调粮吗?”
沈眉庄摇摇头说:“这我便不知道了。想来大抵是从富庶之地调运。如今天下粮仓自然是在闽浙,只是这冀宁道距离闽浙尚远,不知皇上会作何安排,那也轮不上咱们这些人操心了。”
安陵容点头,心中却产生了些担心:如今天下既有灾情,无论怎样,闽浙两地的粮仓都要动一动了,自己那不争气的父亲如今正在浙江任知府,要是在这种大事面前不出幺蛾子,那就不是他安比槐了!
正出着神儿,苏培盛过来传话了:“给各位主子请安,鹂妃娘娘原来在这里,要奴才好找。”
安陵容客气道:“什么事,还劳烦苏公公亲自来了?让下边的公公们通传一声不就好了。”
苏培盛今天的嘴像是抹了蜜一样:“娘娘说哪里话,如今娘娘怀着身孕,那娘娘的事儿便是这后宫中第一要紧的事儿,下边的人来传话,奴才哪里能放心呢。”
苏培盛身子更弯了一些,显得比往日还要恭敬几分。
他继续说:“如今鹂妃娘娘已经怀孕五个多月,皇上说了,娘娘身子素来娇弱,这又是头一胎,要格外当心才是。因此命奴才来告诉一声,在娘娘生产前,便可不用去景仁宫请安了,在延禧宫中好好养胎。若有人上门来看望娘娘,除了和娘娘相熟的几位主子,其他人能推便都推了。”
安陵容赶忙谢恩。
八卦说完,三人散去,往各自的宫中走去。
甄嬛向槿汐问道:“槿汐,你觉不觉得苏培盛今天有什么异常?”
槿汐想了想回答:“好像格外恭敬一些,尤其是对鹂妃娘娘,不仅是恭敬还很紧张,就回话的时候手指都不懂地在捏着东西,他紧张的时候机会这样。”
甄嬛斜睨了槿汐一眼。拍拍她的手说:“果然还是你了解苏公公,原本本宫只是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经你这么一说,又准确又细致。”
崔槿汐脸一红,低下了头糯糯地说了句:“娘娘可别取笑奴婢了。”
另一边,苏培盛传完圣旨后一溜小跑地回到了养心殿给皇上回话。
坐在位子上的皇上“嗯”了一声,半晌后才抬眼看着还站在面前的苏培盛说:“她......应该发现不了什么吧?至少在生产前发现不了什么?”
苏培盛宽慰皇上:“皇上放心,安大人出事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您身边可只有姝慧公主和海嫔小主。公主尚且不会说话,海嫔小主也不是个多是的,就算知道了安大人下狱的消息,海嫔小主也不至于巴巴跑去延禧宫说给鹂妃娘娘听吧。”
皇上笑笑,用批奏折的毛笔指向苏培盛说:“你说的也有道理,等容儿生产之后,朕一定重赏她,以宽慰她父亲下狱的事情。”
苏培盛高兴得腰更弯了说:“皇上这么想就对了,哪有那么多意外发生啊,不至于不至于。”
不至于,不至于,海嫔还不至于心眼大到能在这件事上不对安陵容落井下石。
自打知道安比槐下狱的消息,她激动得那是一个晚上没睡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到底撺掇谁去延禧宫中告诉安陵容这个消息合适。
若是安陵容不开眼地跑去向皇上求情,又或者受惊后孩子能出点什么事儿,她在这宫里的日子怕是也走到头了。
自己如今已经是嫔位,距离封妃只有一步之遥,如今宫中妃位四角齐全,若是能把安陵容从上边拉下来,妃、贵妃、皇贵妃,自己总能一步步爬上去的。
海月越想越兴奋,别说睡觉了,她巴不得现在立刻起身在六宫中大喊安比槐出事儿的好消息。
激动了一晚上,一直到太阳探出头来,海月激动的心才稍微平静了几分。
她想到的第一个人选是贞贵人。
贞贵人出身和智商都不高,看着好摆弄,又是从延禧宫中出去的,主动上门看望自己曾经的主位也算合理。
“来人啊,等一会儿给皇后请安后,便去找贞贵人来我屋里坐坐,就说我一个人精力有限,请贵人来陪公主玩。”主意一定,海月也顾不得自己脸上还挂着两个黑眼圈了。
她已经看到一条光明的晋升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