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期间,娄飞鸿都没有拥有自己房间的自由和空间,她和奶奶睡一个房间,奶奶睡大大的旧床,她睡一个单人床,也是旧旧的,但是比奶奶的新。
爸爸妈妈和弟弟另外睡一个房间,共睡一个大床,爷爷独自睡在屋旁边的小杂物房里,因为牛就系在不远的牛屋里,过年时候要提防小偷,牛被偷走,来年耕地就麻烦了。
娄飞鸿一向有点“冷血”,她一个人根本就睡不上热,于是把毛裤脱到膝盖,把脚裹在裤子里,这样就会稍稍缓解一点点,但是还是没办法,她仍然是脚趾头上长满了冻疮,红肿的脚只能穿大一码的鞋才行。
过年本应该是热热闹闹的,而她却感觉自己真的太无助了,一过完年,她就会一个人待在这里,跟以前每年就见过年一次面的奶奶在一起。每次想到这里,她就希望这个世界上有神或者上帝,能够让她和爸爸妈妈弟弟不要分开。
然而,相聚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短短春节假期,就这样过去了。
爸爸妈妈离开的时候,她没有出去,假装在赖床,实际上她已经窝在被子里哭的睁不开眼睛了,只上了半年的幼儿园大班,可能再也见不上面的翩翩小弟弟,再也不能让他帮自己提鞋,也没法叫飞羽去帮自己做事。
从此以后她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不知道镇上的幼儿园是什么样的情况。
下午一点多,送爸爸妈妈回城的人总算是回来了,爷爷在那里边抽烟边咳嗽,奶奶到房里来叫她起床,看见她红肿的眼睛,也没有说什么。
娄飞鸿抽噎着穿好衣服,还没等穿鞋子,奶奶就端了一盆热水过来,里边泡着的毛巾还有很深的折痕,应该是一直收藏在柜子里的,带着时光的印记。
奶奶拧了个热毛巾给她擦脸,又给她肿肿的眼睛进行热敷,一阵热气覆盖在脸上,闭着眼睛浮现的都是爸爸妈妈他们的身影,这几天他们就好像刻意躲着自己,连找他们说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这种感觉让她真想生一场大病,最好是等到他们离开前就会死的那种,这样她就不需要眼睁睁看他们离开,丢下自己一个人。
能感受到手掌内小姑娘的抽泣,奶奶只是叹了叹气,没开口。
“奶奶,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他们根本就不怎么回来乡下的,我现在在这里,肯定是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我有这么讨人厌吗?既然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要生我啊,为什么不一生下我就把我扔掉啊?”娄飞鸿完全崩溃了,她不行的,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过不下去的,可是为什么大家都不管她呢?
“鸿鸿最乖,不哭,你爸爸妈妈走了,还有奶奶在,虽然奶奶也没什么钱,但是肯定也是会让你去上学前班,哦不,幼儿园的,不过啊,镇上的幼儿园还没有开学,等过几天你就又可以去读,就会有新的玩伴了,这里的幼儿园还有校车来接,下课了他们还会开车送你回来哩,不比城里差。”老太太看着跪坐在床边的小女孩,这些天瘦了很多,瘦瘦的脸蛋和小手,心里也是疼惜的很。
“奶奶你也骗我,你明明说要带飞羽不要我,你肯定更喜欢他,你也不用喜欢我,反正大家都不喜欢,都想抛弃我,呜呜呜……”想到当时的场景,就抑制不住的难受,自己真的是好多余,朋友没有在身边,亲人都不喜欢她。
老太太也不好多问,如果真的留下飞羽在她身边,那就是飞鸿能跟着爸爸妈妈一起生活了,女孩子,骄纵一点又有什么坏处,只是她儿子现在已经是斗志全无,媳妇又认定儿子太小,放乡下隐患太多。只是这些想法和道理又怎么好跟一个小孩子讲呢,她不领悟还好,真要知道这,就真的认定爸爸妈妈是不喜欢她的了。
“奶奶你也别想着怎么跟我解释了,我一个小孩子,你不用太在意的,大人都这样,小孩子这种东西,给吃给喝就行了,情绪什么的,心态什么的有什么好照顾的呢,你看看我爸爸妈妈这么些天,对我冷冰冰爱理不理的,真的是让人心寒。可是有什么办法,我就是很爱他们啊,他们对我不好我也想着他们,想跟他们在一起……”还没说完便又哭起来。
这几天,她已经半天哭醒好几趟了,然而自己的儿子媳妇确实并没有因此而多照顾到这个小家伙。
“奶奶,我晚上可以跟你睡嘛?晚上好冷的。”撅着嘴的小姑娘眼巴巴的求着。
老太太自然是心里一百个愿意。
“不行的,奶奶老了,身上有老气,小孩子跟老人睡就会长不高长不聪明的。不过你跟奶奶是睡在一个房间,有什么事我们也是可以当面说得到的。”
“我也不是很懂,反正我已经习惯了被拒绝,奶奶,你说为什么做人要这么痛苦,我现在好痛苦啊。”
老太太被小家伙装大人的样子笑弯了腰,有个小家伙在身边真好啊,生活一下子变得色彩斑斓了起来。
今天就没有怎么吃饭的小家伙,在奶奶做的花色很多的菜里边吃出了很多小动物,各种形状的,最过分的竟然还有老鼠形状的,吃的娄飞鸿又哭又笑。
接下来就是亲子环节,因为行李多而本次过年没有买的新衣服,奶奶带着她去镇上买,可惜那些款式都太土气,一点都不符合娄飞鸿的心意,最后以买了点零食结束了本次的逛街。
晚上爷爷打完小牌回来,还带了一包五香花生米,晚饭时候,祖孙三人就着昏暗的白炽灯吃的好不开心。
好在之前没有喝完的牛奶被奶奶收起来了,吃完饭就泡给她喝,这些开心的事情让她暂时忘了爸爸妈妈不在身边的痛苦。
只是洗脚的时候,灯光照着她,显出了孤独的影子,使她又心里难受,一边泡着脚一边擦眼睛。
等她擦完脚,奶奶抱着两个饮料瓶进来,里边装着热水,老太太把热水放在小家伙要睡的被子里。
“鸿鸿啊,这个放被子里,保证一晚上不凉脚,非常好用,就是有点费水。”说完一老一小开心的准备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