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大年,除夕有三十,有一种赚了一天假的感觉。都说下雨或者下雪,围在火炉边看电视才算是团聚,但是今年却是连续个把月的大太阳,过的人好不舒服。
太阳一落下去,黄昏就眉飞色舞,天边印着红色的金色的黄色的云,昭告大家,明天又是个好天气,今年腊月,办年货杀鸡宰鸭,捉鱼下水,但是就没穿过湿的鞋子,因为每天都可以晒干,穿上去舒舒服服。
汪翩和梅结华母子俩“喧宾夺主”,一个下厨一个打下手,硬是整了几个硬菜出来,爷爷奶奶也是各显神通,一天的功夫下来,大大的圆桌上已经是被菜放的没有了什么空间,喝的有酒有奶有饮品。
爸爸妈妈和飞羽并没有回来,飞羽说寒假作业太重,妈妈有几个班要值,过年放假的时候值班可以多拿些工资,而且也没什么事做。
飞鸿现在反而是家里最自由的人,汪翩母子两个一直就是闲云野鹤,什么都绊不住他们的脚步,队里的人都已经认识了他们,知道他们既不是老娄在外面的子孙,也不是老娄的儿子在外面的娘俩,而是为人仗义开朗大方的有钱人,有钱人就好这一口,往乡下跑。
此时新闻联播已经结束了,按照例行的节目播完给,晚上八点整就会开始春节联欢晚会,年夜饭已经准备好,大人们洗了洗手,把孩子们叫上桌,娄飞鸿和汪翩跟着爷爷出去把鞭炮点着后飞奔进屋关上门,就大快朵颐起来,等饭吃到一半,春晚开始,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看节目,歌舞,小品,有时候看的乐呵呵,有时候也热泪盈眶,等孙婆婆和梅结华想起收拾碗筷餐具的时候,已经是九点钟,炉子上还有美味的食物在加工,大概十点钟时候就可以享用了,没有一刻的间歇,娄飞鸿不敢想象,过完年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只是快到十点钟的时候,明显发现节目质量接不上,这可是四个小时的晚会节目,这还不到一半,娄飞鸿打了哈欠,感觉自己撑不到零点接年放鞭炮时候,她会在那个时候沉睡的像只猪。
“啊!!你让我去死,你们不死我去死!”响亮的尖叫划破夜空,女子失控的声音,隐约含着绝望。
“哎哟,这是哪家啊,除夕夜怎么吵起架来了。”梅结华也敏感的竖起了耳朵,可能她也对今年的春晚持否定态度。
“哟,好像是胡婆婆家,这大过年的家家户户灯都开着,小梅你就别找电灯了。”于是两个女人屁颠屁颠的乡声音发出的那户人家跑去,等到汪翩和娄飞鸿到的时候,孙婆婆和梅结华已经融入了看客队伍,并且也开始站定立场。
“是我瞎了眼,我图什么呢?我怎么还生了我饭团哥,要是没有他我多好,我想去哪都行,我以前一直这么想,我每次想到他才这么小,两岁都不到,无论他没了谁,对他来说都是灭顶之灾,但是,这些都是我一个人在想,你们替我想过吗?今天就把我弄死,我不死你们都不想活!”这个失控的女人面对自己的丈夫和公婆时,是凌厉的眼神,而一说起饭团哥,就表情和眼神都温柔了起来,甚至红了眼眶。
“孙子是我的,你凭什么管?”公公娄二青说,他不能太激动,算命先生说他打不过今年,而今天是除夕,他有点怕。
“老儿你只管骂,我看她还能怎样了。”胡婆婆教唆自己的老头,有时候她自己需要有人造势的时候,只要使唤一句,娄二青就心领神会。
刚才情绪激动的年轻好看的妇人已经冷静了许多,决然得令人发寒。
“娄宵云你自己说吧,现在要离婚民政局也没上班,这终归是你的家事,一个解决不了自己家事的人,我也看不出他用处在哪里。”刚才还热烈的现场到了冷场的时刻。
娄飞鸿听到有人还在跟梅结华讲解前因后果,看到那个美丽精致的妇人,也想了解这其中的缘由。
“哎哟你是不知道啊,这娄二青呢,以前一直讨不到老婆的,到了三十几岁才讨了胡婆婆,胡婆婆比他小了十几岁,本来嘛讨老婆就晚,前面还连续生了三个女儿,等到生这个儿子的时候,娄二青都快五十了。”听起来像是个很寻常的故事,那这个美丽精致的妇人为什么会嫁来这么一个家呢?
“他老幺读书也乖的,考的也是好高中,但是又什么办法呢,这娄二青他又没有什么本事,抽烟喝酒样样来,家里有个亲戚给他找了个事,还可以买保险呢,他干了半天就偷跑回来了。家里也着实困难,所以这唯一的儿子也是没有钱上学,就跟着老大去广州打工学做衣服去了。”
“这老幺也争气,从车工开始做起,慢慢的就升上来做了管理,你看长的也好,脾气也好,喜欢他的姑娘也不少,他自己也眼光高,过了三十岁也没见结婚。娄二青这新房子,造起来几十万,都是他老幺打工赚的,他本人又好吃懒做,每年他老幺还得养着他。”
“这媳妇呢,大学生,也是在那个服装公司上班,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上有了点交道,就一来二去的熟络了起来,你看这姑娘,学历又高,长的又好,钱也赚的比老幺多,也不知道图他什么,还真和他谈朋友了,估计老幺没跟她说清楚自己家里情况吧,等到都挑明的时候,两个人感情基础也比较深厚了。于是两个年纪都不小的年轻人就结婚了,谁知道一个三十岁的后生会有个八十岁的爹啊。”
“后来结婚几年没生娃胡婆婆对这个媳妇也是有点意见,小两口去医院一检查,老幺有问题,小俩口感情好,又想要小孩,于是去做了试管婴儿,生了饭团哥,这本是好事吧,可是老两口对于带小孩太强势了,他媳妇说什么他们都不管不依,只说当时自己家的几个也是这么养大,也没见有事。”
“特别这几年,娄二青前列腺炎开了刀,尿都尿不得,插的管子,还要定时换,打针干嘛的都是老幺出钱,又是老又是小,他媳妇也贴了不少,可谁知现在他们一家人都对这个媳妇挑三拣四,终于这媳妇忍不下去了闹离婚,其实看得出来老幺都怕了,但是你们看咯,胡婆子他们两老儿还在闹,这真一闹离婚了,别说再找个这么好的媳妇,都知道老幺不能生,还能不能找到都是问题。”
娄飞鸿听到这些,早就气的要死,好好的姑娘,怎么就被压迫剥削成这样?正气在头上,梅结华看不下去了。
“哎我说老幺,你但凡有一点良心你也不应该让你爹妈这么闹,你们家条件和人,配得上人家姑娘一个脚趾头吗?人家低就为你做试管,难道是为了让你们全家来欺负她?没了她你老婆都不一定找得到,但是她完全可以再创辉煌,现在处于劣势的是谁你心里有没有数啊?你们离婚,你赚钱不如你老婆,还你爹你妈这身体找你要钱,小孩也是不会判给你的,你就跟着你爹妈过一辈子吧,绣花枕头一个。”
说罢便拉着孙婆婆和两个小孩准备离开。
“看这种吵架简直就是气人,见过供着菩萨的,没见过把菩萨踩在泥里的,这家人真是活该。”
已经走出了门,但是梅结华又折返了回来,拉着美丽的妇人和小孩,带上了自己车,扬长而去,留下孙婆婆和两个小孩愣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