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坐在屋檐下皱着眉头修锄头的秦大海,觉得自己想闺女都想得出现幻觉了。那咋还好像听到这家闺女的声音了?
“爹,我回来了,你在做什么呀?做的这么入神”,没得到回应,秦舒婉又喊了一声
秦大嫂从厨房里奔出来,笑着说,“哎呦,我就说我听见小妹的声音了,你二嫂还不信?”
秦大海这才确定真的是自家女儿回来了,高兴得像个无所适从的孩子,一个劲儿的说,“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秦舒婉正要大步奔向她爹,陆冬林又赶紧一把把人拉住,又无奈的叹了口气,“小笨蛋,怎么就老是记不住呢?你这样让我如何放心?”
秦大海赶紧走到闺女身边,“没事没事,爹过来接你哈,爹扶你回屋躺着去”
秦舒婉一听又要躺回床上了,赶紧拒绝说,“爹,我现在不想休息,我都离开这么久了,我想你们了,我想和你们聊聊天”
听到闺女说想他们了,秦大海心里那个暖和劲啊!堪比穿了几件大棉袄
“这样对身体有没有影响?要不还是回屋躺着?我让你嫂子她们去陪你聊天”
“我现在还不想回屋,等会爷爷、奶奶、大伯他们要过来,咱们晚上一起吃顿饭
我听大嫂说,我出事那天,好多族里的叔叔伯伯都赶来帮忙了,我也想把他们请来一起吃顿饭
就是做饭的事要辛苦嫂子们了”
秦大海欣慰的点头,“好好好,虽然都是自家人无需客气。但爹就想向他们显摆一下,我有个最好最好的闺女”
陆冬林说,“爹,你扶着点婉婉,不准她乱蹦乱跳
我去拖拉机上拿一下东西,大哥他们呢?”
“你大哥他们在自留地那边干活,你出门右拐喊一声就听到了。你吩咐他们一声,让他们去叫一下那天来帮忙的人,晚上过来吃饭”
“好,千万要看好婉婉,不准她跑跳”
秦舒婉:……
秦大嫂也笑着说,“既然要请,那就一起全请了吧,把陈知青他们也叫上”
在这个串亲戚都要自带口粮、婚丧嫁娶都只简单办两桌的时代,像这样大张旗鼓的宴请,还能得到全家人的支持,足以说明秦舒婉在家里有多受宠
既便请客用的东西大部分都是陆冬林自己置办的,但也要通情达理之人,才会全力支持
这边亲人小别重逢喜气洋洋,另一边,舒月他们到达秦宝儿住的地方,轻轻一推,破旧的大门发出刺耳的杂音,还有灰尘木屑往下掉,院子里也很杂乱荒凉
舒月心里顿感刺痛,“宝儿,宝儿,你在家吗?妈妈来看你了”
等了一会儿,黑洞洞的屋里钻出来一个头发散乱、满身脏污的人
舒月眉头一皱,“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住在这里的人呢?”
秦宝儿心里带着恨意,说,“你眼瞎呀?”
听到熟悉的声音,舒月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邋里邋遢、瘦得一阵风都能吹跑的人,会是她胖胖的亲女儿
简直无法想象,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她的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
眼泪汪汪、颤抖着嘴唇喊了一声,“宝儿……你……”
秦宝儿不耐烦的说,“别假惺惺的了,掉几颗猫尿给谁看呢?你要再晚来几天都可以给我收尸了
带吃的来了吗?我快饿死了”
秦舒旭皱着眉头,这亲妹妹说话的语气和方式,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反感和讨厌,看着她现在的样子,责怪的话还是没说出口
舒舅舅嫌弃的说,“难怪人人都向往城里,这乡下果然不是人待的,看看这一个二个的都像什么鬼样子”
舒月喊了一声大哥,阻止他继续说出难听的话。同时也赶紧打开行李,给秦宝儿找吃的
即便是几个冷硬的干馒头,此刻的秦宝儿也像吃到了山珍海味
舒月怕她噎着,赶紧去找水,看到脚都没处放的厨房,舒月心里又是一痛。可当她找到毛都长了很长的碗、落满灰尘的水缸、散了架的木桶时,心痛得无处安放的同时又充满了无奈
找遍整个厨房,都没找到一粒可以入腹的东西,舒月的心就像被一只大手死死的攥住
空手而归的她,来到秦宝儿身边,看见她边捶胸口边大口吃馒头,赶紧蹲下来给她拍背
“宝儿不着急,慢着点吃,吃的太猛了,肚子会不舒服的”
秦宝儿忙着啃馒头的同时,难得的抽空说了一句,“我宁愿噎死,也不要被饿死”
舒月的眼泪又掉下来了,“宝儿,我看水桶都散架了,你平时是怎么打水的?我让你大哥去给你打点水来”
秦宝儿咽下口中的馒头,说,“你都知道水桶散架了,还问我怎么打水的,这不是傻子吗?”
舒月一噎,“我走的时候不是请了人来给你煮饭、收拾屋子吗?我……”
舒月话还没说完,秦宝儿就转头,眼里带着恨意盯着她说,“你还有脸问?你来干什么?你干嘛不等过几天再来给我收尸算了
从过年的那个月到现在,你有给我寄过一分钱,寄过指甲盖大小的吃的吗??
钱没有、吃的没有,你还指望人家照顾我啊
你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都瘦成什么样了,我现在皮包骨的样子起码要三个,才有当初的我一个重吧”
舒月哭着解释说,“宝儿不是这样的,妈妈不是故意的,过年前你爸爸就出事了,我们去大西北一路辗转把他接回家里,又……”
秦宝儿不耐烦的打断舒月,“你那猫尿能不能收一收?我还没死呢?还是你盼着我死啊?”
秦舒旭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你弄成这副鬼样子,也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