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枢图与惊泣墨渔阳城内应该还有,可这等大战的节点,苏锦若是返程,只怕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尘埃落定了。
别无他法。
苏锦深吸一口气,抬起眼,身上的修为气势节节飙升。
只能以这天地为卷,长锋为笔,剑意为墨一试了。
他手持孤往,锋利的剑意几乎要将空间给撕裂。
在渔阳湖上落下了第一个字。
湖面被剑意隔开,水流被引领,最终凝聚成一个字。
滕。
第五境之时,苏锦哪怕想写第一个字都无力落笔。
可如今的他,却是暂时踏入的上五境修为,纵是再有桎梏与险阻,也无法抵挡这强大的力量。
天空中轰然一声巨响,顿时霞光万丈,刺破了层层血雾,竟是让其上的深渊虚空都沦为陪衬。
手腕无比阻塞。
天地间似乎有一种冥冥之力,意识到苏锦要写什么,想要拼尽一切的阻止,因为他所写的原本不属于这四座界域。
那是另一个世界独属少年书生的意气与辉煌。
可却完全阻止不了如今十二境的苏锦。
苏锦抬起长剑,在其上猛的喷出一口鲜血,抹在剑身上。
原本破碎的剑身,竟是再次齐齐破碎,更加彻底。
而苏锦所书的第一个字,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长虹,落入了孤往剑身之内。
“这小子,在干嘛?”乞丐老者眯了眯眼,没有贸然打断苏锦的举动,饶有趣味的看着。
他写的东西,除却引起天地异象,并未对任何人任何事物展现出一股强烈的敌意。
梅铸与羽客则是再次打斗了起来,灵力修为轰然爆发开,向着四面八方冲击,毁灭性极强。
在十余位梅家先祖的加持下,梅铸竟是能和这位传奇修士打一个五五开的局面。
将滕王阁序四字写出之后,苏锦没有犹豫,很快便写出接下来的内容。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
天空中的异象越来越强烈,似乎想要倾尽全力来阻止苏锦的落笔。
无数强大的威压施加在了苏锦身上,令他全身骨骼发出爆裂的脆响。
可苏锦只是调动灵力将淤血与碎掉的骨片挤出体外,随后面色不变的继续书写着,即便双手留下的鲜血已经将孤往覆盖,也阻止不了他的落笔。
四肢百骸虽然早已不堪重负,但在异妖盏的维持下,还能超负荷运转一段时间。
即便在这之后苏锦的修为可能会倒退,身体可能需要蕴养数月才能恢复。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
只要能将春秋域的圣人吸引过来,便足够了。
苏锦相信这是一篇极好的文章,能吸引到那些圣人们。
无论是如今的天地异象,还是落笔的险阻,都印证了苏锦的想法没有错。
少年不断落笔。
星分翼轸,地接衡庐。
天空中是缥缈缤纷的锦绣之光。
湖面上是大水弥漫的冲天水浪。
他在写完第一段之后,终于像打破了壁垒一般,周身的空间开始齐齐碎裂,紧随其后的是一股令人惊惧的少年意气!
天地之间,霎时间出现无数数不清道不明的黑白墨气,不知从何而来,悉数涌入苏锦的体内,令他的伤势迅速恢复着,修为极速攀升!
落笔之字,开始源源不断的从下而上,涌入苏锦手中的长剑之内。
短短第一段写完,天品的孤往长剑便发出一声剑鸣,一股强大的灵力溃散而出,品质再次提升!
光芒上烛霄汉,与日月争辉!
竟是提升到了仙器!
而这,只是第一段!
乞丐神色露出觊觎与贪婪之色,仙器,是上五境修士都想要的宝贝。
虽然他已经有了数个,可这玩意完全不嫌多。
乞丐虽然不知道苏锦动用了什么手段来淬炼这柄破碎长剑的品质,但他能够感受得到,如今的下品仙器,远远不是尽头。
乞丐没有贸然动手,因为他也想看看,待到苏锦将这首酸儒文字写完,书袋掉完,这柄飞剑会蜕变为何种法宝!
逍遥域内,整座天空都微微颤抖着,普通人察觉不到,只有中五境修士才能感受到怪异之处。
而某些上五境修士,则更是神色中流露出一抹惊惧!
突破上五境飞升之时,也未必能出现这种动静!
逍遥域的七大洲,所有文气都在朝着东沧海洲的一处汇聚而去……
是谁在强行剥夺一座界域的文气?
这会断了今后百年逍遥域的文脉,代表着百年之内逍遥域不会出现一位在文学中存在造诣的天才!
中土神州的一座道观内,诵读道藏之音天地廖廖。
而一个道童则忙里偷闲的嗜睡打盹儿。
在讲经的老道戒尺快砸到他头上之时,这个道童像是提前得知了什么,猛的打了一个激灵。
他顾不上老道的斥责,在看了一眼东沧海洲的方向后急得抓耳挠腮,嘴里喃喃道:“什么玩意,那个小家伙要把咱逍遥域百年的文脉给断了?”
“我承认把你关到逍遥域千万年是我的不对,但你也不能这样报复我啊?你作为少见的神器器灵,心胸应该开阔点嘛……”
那老道长须眉抽了抽,刚撸起袖子,想要一巴掌扇在这个小道童的脑袋上。
小道童却不慌不忙的打了一个响指,霎时间方圆万里的时间都仿佛凝滞了一半,所有人陷入睡梦中。
人类、修士、妖兽、树木猛然停滞,甚至连风、云、火、山都停止,一动不动,只有这个小道士依旧火急火燎。
“不是……不是不是,你写个道藏倒也无所谓,三个位置给你多挪了一个出来也不是不行。可你写的是嘛玩意啊,文气冲天的,跟个书生有什么区别……”
小道童都快急哭了:“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阎公是谁?宇文又是谁?滕王阁又在哪?这跟我们道家界域有个头的关系……”
小道童在百思不得其解之后恍然大悟,连连拍掌,“嘶,我知道了!滕王阁定是春秋域的一个地方!春秋域那几个道貌岸然的畜生心机居然如此狠辣,看我文章写的这么好,居然想出此等阴毒之策,实在是……太可恶了!”
“东沧海洲那几个牛鼻子臭老道不管管吗?不行不行……我得想办法把文气留一点下来……”
“让我想想我该写些什么……”
他一蹿上前去,一把抓住烧火棍,冥思苦想片刻,想起来不久前看到的东沧海洲少年身旁的三柄长剑,眼神猛的一亮。
烧火棍写下【说剑】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