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内,鹤修云独坐于书房中,桌上摆着一本八卦,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一脸愁容,时不时叹一口气。
忽然房门打开,一阵微风吹进来,驱赶屋中的炎热,使得鹤修云感到丝丝凉意。
抬起头来,见来人是许安与一狗一兔,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赶忙拱手道。
“夫子,您怎么来了”。
不知为何,鹤修云仅是一晚不见许安,却感觉许安与之前大不相同。
“可在卜算云梦县何时会来雨?”。
许安看了眼桌上的八卦,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夫子说的没错,正是在算雨”。
“可有结果?”。
“算不出来,短时间应该不会有雨落人间,不知夫子可否卜算过?”。
鹤修云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随后将目光的看向许安,他的八卦传承于许安,论对八卦的理解,他远不能及。
许安点头道:“我自是也卜算过”。
“那夫子算的如何?”。
鹤修云有些紧张的看着许安,若许安也算的短时间不会来雨,两人的结果一致,那基本就成定局了。
许安未说话,踱步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八卦看了看,这本八卦是鹤修云夺得状元回来报喜时,他亲笔写的。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这本八卦保存完好,可见鹤修云对其十分爱惜。
“修云,你知道何为命吗”。
桌上有根狼毫,许安像是在发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只见他提起那根狼毫,在八卦最后一页的空白上,写下一句话。
一手草书挥洒而就,字迹飘逸脱俗,鹤修云低头看去,口中喃喃读出许安写下的字。
“算不尽芸芸众生微贱命,回头看五味陈杂奈何天”。
读完之后,鹤修云眼神有些复杂,手指摩擦着桌角,轻叹口气说道。
“夫子,这数县之地都不会有雨吗?”。
从这字中,鹤修云看出了一种无奈之感,八卦卜算之术,让他提前知道了结果,但到了最后却无力改变。
“会!你算错了,我之前也算错了,今日就会下雨,你且等着就行”。
许安再次提起狼毫,写下一句话,‘命数由天,也可由人’。
“命数由天,也可由人,夫子这数县之地真的会下雨吗?”。
鹤修云咽了下口水,抬头看着许安,这一刻他有种感觉,他的师长比他想象中,本事要大的多。
“做好你该做的就行,这旱灾不是天数,这雨也会来的”。
许安将这本八卦递给鹤修云,拍了拍他的肩膀。
“修云,我一生教出众多学生,有不少人为官,你是唯一一个我从小养到大的,以后定要当一个好官”。
“夫子...我一定会的”。
鹤修云双手接过八卦,神情微微有些发楞,不知为何,他心中有种感觉,许安给像是给他上完最后一课,和他告别一样。
“夫子,你要去做什么?”。
“我出去走走,无需担心我”。
许安洒脱的笑了笑,背负双手踱步走出书房,宛若一道清风一般。
“夫子!”。
鹤修云瞳孔骤然放大,赶忙追出房门,却发现许安带着他的一狗一兔已经消失在县衙,去向不知。
四顾茫然,鹤修云心中莫名感到空荡荡的。
......
云梦县不远处有座低山,其名昭云山,山下本有条小河,供云梦县人吃水。
但一场大旱酷暑来袭,山间生机凋零,小河干枯,花草枯死,更别提酿蜜了。
许安盘坐在昭云山顶,眼神微张,一呼一吸间吞吐灵气,气息逐渐隐入天地间。
“黄泽,白灵,你们两个回去找修云吧,他会照顾你们的”。
此次唤雨,许安心中有种感觉,必然会遇真龙,到时怕是自身难保,更别说保下它们两个了。
但许安话音落下,大黄与小白趴在许安身后,一动不动,目光紧盯着他。
“罢了,你们不想走就待在这里吧”。
许安摇了摇头,大黄与小白与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但既然这是它们两个的选择,许安也不会强迫什么。
呼呼呼......
许安闭上双眼,呼吸绵长均匀,某一刻,山顶狂风呼啸,头顶生出一道八卦图案,
八卦演化,意念沟通天地,朝歌府数县之地穹顶开始刮起巽风,慢慢开始聚云生雷。
天色骤然大变,原本四十度的天,太阳忽然被乌云遮住,地上刮得风不再燥热。
数县之地,近乎百万人,看着头顶忽然出现的乌云发愣,随后就是一阵阵狂喜声,喜极而泣。
数不清的动物,精怪,抬头看向穹顶,相比较于人类,即使是未来灵智的动物,直觉也要敏锐的多,知道这场雨来的不寻常,纷纷跪拜。
泗水县城隍抬头望天,眼神中满是震惊的神色。
“这是许夫子所为吗?真是仙人伟力!!”。
乌云骤升,大雨将至,张兆麟踱步走出学塾,抬头望天,口中喃喃道。
“夫子不见了,要下雨了,这场雨怎么来的?”。
云梦县天空中满是厚厚的乌云,风声呼啸,吹的泥沙乱飞,可百姓全都跑到街上,声嘶力竭的欢呼着。
“太好了!要下雨了”。
“旱灾过去了吗?我们云梦县有活路了!”。
“今天真的要下雨了,夫子...”。
鹤修云直愣愣的看着穹顶,他算的今日无雨,许安算的恐怕也是无雨,但许安对他说有雨,今日就真的要来雨了。
“算不尽芸芸众生微贱命,回头看五味陈杂奈何天,命数由天,也可由人”。
拿出怀中的八卦,鹤修云轻声读许安写下的字,这本书可以说是许安一生的心血,绝非外界流传可比。
里面的内容他倒背如流,但他知道,自己只是学了个皮毛,这八卦到底有何用,或许只有许安自己知道。
“夫子,你要改一次命数吗?”。
鹤修云目光担忧的看着穹顶,紧张的握紧双拳。
......
昭云山顶,许安脑海完全放空,肉体坐在山顶,仿佛自然造就般,融入了这片天地间。
其意识仰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通神明之德,类万物之情,完全做到了八卦真意,呼风聚云。
“轰隆隆~”。
第一道雷声响起,紫色的雷霆落在天地间,声震十里。
“哒哒哒...哗啦啦啦!!!”。
雨声从稀疏到密集,直至最后变成倾盆大雨,湖畔的礁石再次被湮没,即将干枯的河流荡起一道道涟漪。
干裂的大地再次有了雨水的滋润,石板上的坑凼再次有雨水滴答,屋檐下泠泠。
破旧的山庙中,覆了尘灰的杯盏再次被斟满,一切重新恢复生机。
“这数县之地,有救了”。
许安慢慢睁开双眼,看着漫天大雨笑了笑,不再盘坐,从地上站起身来。
虽未于漫天大雨中,但头顶的雨点却自动避开许安,身上不染泥尘。
“哞~~~”。
忽地,一声如同牛吼的声音响彻于天地间,声震四方,传动数十里,只要是动物都吓得躺倒在地。
即使是待在许安身后,大黄和小白也被吓得双腿发软,身体不停的在颤抖。
“这就是真龙,你们应该早点去回修云那里”。
许安轻叹一口气,惋惜的看着身后的一狗一兔,仅是听真龙怒吼,他就明白自己绝无胜算可言。
这声龙吟传遍云梦县,吓得所有人心神一颤,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吓得许多人两腿发软,抬头望去。
只见在那天边乌云中,隐约有身影掠过天际。
“轰隆隆~”。
一道天雷乍现,雷光绽放在穹顶,有条几十丈的身影显现,惊鸿一瞥,生有五爪,身负甲麟,峥嵘恐怖。
真龙过境,云梦县刮起猛烈的狂风,雷雨交加,白昼宛若变成黑夜,百姓全是一脸惊恐。
“那!那是什么!!”。
“那好似是龙!传说中的龙!”。
“下有五爪,这是真龙!夫子,这就是你说的旱灾不是天数吗”。
鹤修云瞳孔紧缩成针尖般大小,心头狂跳,口中喃喃。
他倒不是被真龙过境吓到了,而是因为许安!忽然下雨,恐怕就是因为许安,那条真龙,恐怕就是找许安的。
......
昭云山顶,许安深邃的眼睛看着赶来的真龙,脸色十分平静。
“倒不愧真龙之名,不过所行之事真让夫子我为之不齿!”。
呼....呼...
狂风迎面而来,许安一招手,身边刮起细微的巽风,踏风入云端,以他为界限,狂风被尽数拦下,一边狂风怒号,一边微风拂面。
“哞~~”。
龙吟声再次传来,音浪在虚空中荡起一道道涟漪,朝着许安袭来。
“哼~”。
许安背负双手,双眼微张,鼻孔哼了一声,身边放出宛若白云的浩然正气,铺满半边天,拦下直逼许安而来的龙吟。
“有点意思!”。
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许安面前的乌云破开,露出真龙的身影。
头似牛,角似鹿,眼似虾,耳似象,项腹似蛇,鳞似鱼,,爪似凤,掌似虎,。其背有八十一鳞,具九九阳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