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乐安敞开怀抱抱住小姑娘,任小姑娘在自己怀中痛哭。
“哥哥,你没有死,实在太好了。”小姑娘边哭边道。
席乐安惊讶:“你怎么会认为我死了?”
席家大伯和大伯母将席乐安卖给采购人口的太监,这种行为在村民眼中是极为恶劣的。席乐安是男丁,是能够传承席家血脉的,如果席家其他人知道席家大伯和大伯母害得席乐安做了太监,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因此,两个人对外没有说将人卖进宫里做太监,而是说卖给大户人家做小厮,是去享福的。村里和族里的人因此没有多说什么,虽然知道两人的话中有水分,但也不会认为席乐安被害了。那小姑娘怎么会以为席乐安死了呢?
小姑娘哭道:“我偷听到大伯和大伯母的对话,知道他们将你卖到了一个人吃人的地方,大伯还假仁假义地叹气说对不起爹。我以为,你在那样危险的地方,肯定被害死了。”
“所以你才想杀了大伯一家为我报仇?”席乐安终于明白小姑娘那样深沉的仇恨从哪里来了。唯一相依为命的兄长被席家大伯和大伯母为了一点儿钱财害死了,拿着自家兄长的卖身钱吃香的喝辣的却还虐待小姑娘,小姑娘如何能够不怨恨?日积月累之下,这仇恨越来越深,就如同隐藏再冰山下的火山,终有一天会爆发出来。
席乐安怜爱地摸着小姑娘的脑袋,柔声道:“哥哥没有死,哥哥回来接你了。哥哥带你离开这里,以后我们都不要再见这一家人了。”
“嗯。”小姑娘用力点头,眼泪水流得更凶了。
想要与席家大伯一家同归于尽,除了为自己兄长报仇以外,还因为自己看不到生活的希望,不如拉着仇人一同进入地狱。现在好了,兄长没有死,还回来要带自己离开,生活有了希望,小姑娘也不想跟仇人同归于尽了。
小姑娘哭了好久方才停止了哭泣,抽抽搭搭地从席乐安的怀中起身,双颊因为哭泣变得很是红晕。
席乐安拉住了她的一只手,道:“走吧,我们离开。”
“嗯。”小姑娘用力点头,不去管丢在河边的木盆和散落在河岸上的衣服,大步跟着席乐安离开。
两个人没有进村子,绕了一截路,没有让其他人看到。
回到城中的客栈,曲景福和苟清栎看到小姑娘,都很友好地跟小姑娘打招呼。小姑娘听自己哥哥说这两人是哥哥的好朋友后,也很礼貌地回礼。小姑娘再六岁之前跟着父母学过读书和礼仪,虽然这些年被席大伯一家当成奴仆一样对待,礼仪并没有忘记。
曲景福和苟清栎两人将小姑娘当成自己的妹妹,对她非常关照,他们留下空间给两兄妹叙话,一个便去给小姑娘张罗饭食,一个见小姑娘身上的衣服实在破旧,便跑到成衣铺子给小姑娘买新衣服。
在河边时候,小姑娘一直在哭,与席乐安说话说得很少,这个时候,两兄妹才有时间进行更深层的谈话,诉说自己这些年的遭遇。
席乐安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将自己当初被大伯娘逼迫不得不卖身进入皇宫的事情告诉给小姑娘。小姑娘这才知道大伯和大伯娘口中的“吃人的地方”是皇宫,眼眶又红了。虽然自己兄长没有死,但身体去残废了,失去了做为男人的尊严,小姑娘又心疼又愧疚又怨恨。心疼兄长所遭的罪,心疼他一辈子就这么毁了;愧疚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兄长才会入皇宫做太监;怨恨大伯娘和大伯对兄长的逼迫,他们为什么不卖自己的儿女,为什么要卖兄长和他。他们这些年靠着兄长的卖身钱生活得滋润,却一点儿愧疚都没有。
席乐安看着小姑娘的情绪又有些不对头了,忙安慰小姑娘:“小妹,虽然大伯和大伯娘他们有错,但错不致死,你不要再想着要他们的性命了。他们做错了事情,自有天收,不要脏了你自己的手,也不要脏了你自己的心。哥哥希望我的妹妹永远纯真美好,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小姑娘脸上浮现一丝不甘,但最终还是乖乖地点头,开口道:“哥哥,我听你的话。”
席乐安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微笑道:“乖!”
心中想着小姑娘用这样激烈的同归于尽的方法对付席大伯一家,是不是还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原因呢?
席乐安决定将小姑娘安顿好后再返回村子里面调查一下原因。
门外响起脚步声,席乐安笑着对小姑娘道:“你曲哥哥和苟哥哥回来了。”
说完起身打开房门,就见曲景福手中端着一个大托盘,托盘中放着几碟菜,一盘子银丝卷和一瓦罐的粥及四个空碗四双筷子。苟清栎跟在曲景福身后,手中拿着一个布包。
曲景福笑眯眯地道:“乐娴妹妹肚子饿了吧,赶紧来吃饭。”
他将托盘放在桌子上,舀出一碗粥递给席乐娴:“这是肉粥,里面放了肉糜的。你看着似乎长期没有吃饱过,若一下子大鱼大肉对身体不好,我就让厨房做看了几个清爽的小菜和肉粥,你暂且先吃着,等你脾胃养好了,哥哥请你吃红烧肉和菊花鱼。”
“谢谢曲哥哥。”席乐娴感激地道。这些菜和肉粥对她来说是无上的美味了,她喝了一口肉粥,美好的感觉立刻吞没了她,她大口大口地吃起了粥,连菜都没有顾着去夹。
“慢慢吃,没有人跟你抢。东西不够的话还可以再叫。”席乐安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席乐娴的碗中,柔声道,“吃点儿菜,再吃个银丝卷。”
席乐娴只回了席乐安一眼,又低头大吃起来,不过这次没有忘记夹菜以及银丝卷了。
曲景福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由想起家中的弟弟妹妹,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想席乐娴一样连饭都吃不饱?
曲景福不由开始担心,心中升起立刻回到家乡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