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璟年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继续回答衙役的疑问,“当然不止这一点,走进那片,我就觉得那是非常适合藏身的地方。
当然,这是我的感觉,没有证据,但是她的院子,大树和葡萄藤全都集中在一个角落。
葡萄藤爬满了架子,前面挂着很多葡萄,但是仔细看,靠近墙边的葡萄藤上没有葡萄。
而且这个季节是葡萄成熟的季节,她的葡萄完全成熟了,不摘下来吃,很快就坏了。
若她不是为了吃,那靠近墙边的葡萄哪里去了,若是为了吃,那为什么挂着那么多成熟的葡萄不摘。
其实仔细看,那个墙角的位置,很杂乱,但是地上的土被踩得很实,一定有人经常在那里走。
所以我猜,那个角落有暗门,和后边的院子相通。
虽然是只隔一道墙的两户院子,可大门却面向两个胡同,从正路走,可是要绕很长一段的。
还有,我问她生意如何,她下意识回答,说明生意不怎么样。
生意不多,张立又是最近才去的,她不可能没有印象。
而且,张立带商队,说不准经常要易容,他在这镇上十几年了,和这个易容的“婆婆”必定不是第一次见。
她说完全不记得,也不认识这个人,这话太假了。”
洛璟年说完,池捕头目瞪口呆,嘴巴张着,缓缓拍起手来,“大人,真是心细如发啊。
咱们从大门口走进屋里,才几步路啊,你就看了这么多吗?”
洛璟年拍了下池捕头的肩膀,笑了笑,“盯住那个易容师,我觉得她知道些什么。”
“所以,大人才和她说那些话,你是觉得,她知道张立的下落?”
吃过午饭,下午,文师爷带着一个大箱子赶来。
打开箱子,里面是历年的记录。
时间最早是十四年前。
有关张立的记录,是从十二年前开始的,文师爷怕漏掉什么,所以多拿了两年的记录。
一屋子人在翻着记录,洛璟年身边放着笔墨纸砚,根据年份,将张立的消息誊写下来。
一直到深夜,才终于合上最后的册子。
屋子里的人,不约而同的同时肚子咕噜噜叫,池捕头有些不好意思,“嘿嘿,晚饭没吃,饿了。”
何大人也笑了,吩咐人赶快去端吃的,很简单的阳春面,一人吃了三大碗。
池捕头揉着肚子,打了个饱嗝,看着洛璟年手边那一碗还没有吃完的面,“大人,您先吃,吃完再看。”
“嗯,吃饱了。”
“饱了?这才几口啊。”
顾不得那些,这张立的记录实在是太多了。
洛璟年眉头越皱越紧,看着誊写下来的记录,“这个张立,他也太能折腾了。”
文师爷拿过洛璟年誊写的记录,也不禁感叹,“之前没有这样梳理过,没想到,这一个人十几年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他租房的时候,就已经这么多记录了。”
“文师爷,在鄞州,租房信息,也是到衙门登记?”池捕头问道,因为在江州,租房是不需要到衙门报备的,这个不强制要求。
文师爷点头,“因为这里流动性很大,陌生人很多,全部到衙门登记,更加方便管理。
毕竟这房子的房东经常转手,租客也经常转换,和邻居还没混熟呢,人都换了两家了,衙门不记录,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根本就没办法找人。”
池捕头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捧着一个大碗,吸溜两口面条,凑到洛璟年身边,“这个张立,他到鄞州的第一年,租房就换了三个地方。”
洛璟年抬头看着他又吃,忍不住问道,“你不是撑着了吗,还能吃得下?”
池捕头憨憨一笑,“嘿嘿,面条不抗饿,我这是吃饱了还能再吃点。”
“这个张立,警惕性非常高,他刚到鄞州,不停的换地方居住,也是保护自己的一个方法。
你们看,他几乎把整个镇子所有地方,都住过,也就是说,他对宁山县的各个地方,都非常熟悉。
还有,他刚到的头几年,虽然没有买铺子做生意,但是他租了铺子,从第三年开始,租铺子。
绸缎生意,首饰铺子,茶馆,书斋,笔墨纸砚他全都卖过。
他在不同的地方居住,开铺子,就非常有可能在那个地方安插自己的眼线,在整个宁山县布置自己的眼线网。”
对应着宁山县的地图,洛璟年一处地方一处地方的细细察看,手指在地图上某一处停下,“这里,是不是易容师住的那个地方?”
早上带路的衙役凑过来查看,点点头,“对,这就是,不过不是那一户。”
洛璟年指着他誊写的记录,对比地址,“你看,他在这一片,租房、买房,有好几处地方。”
“所以,大人白日的猜测非常有可能。”池捕头兴奋了。
“嗯,非常有可能,我想,那样有暗门的房子,恐怕不止咱们看到的那一处,他若真的想在那个地方藏身,必定安排的更加周详。”
“那,现在怎么办,把那个易容师给抓来审问?”衙役问道。
何大人抬手打断,“诶,自然不行,她又不是犯人,怎能随意审问,洛大人今日和她说的那些话,是想让她给张立带话吧。
他目前处境危险,脑筋清楚,就应该主动出现,寻求庇护。
洛大人,是这个意思吧。”
洛璟年笑了,对着何大人拱手一礼,“全都被大人说准了,下官就是这个意思。”
“哈哈哈哈哈,洛大人年少有为,前途无量啊。”
“大人谬赞,下官年轻,要学的还有很多呢。”
“行啦,眼下只能等,夜深了,大家去休息吧。”何大人发话,收拾好屋子,将衙门的记录全部整理好放回箱子里,众人才回房休息。
站在院中,抬头望天,洛璟年深深叹了口气,这时候,方大人他们应该已经到京城了,希望张立他脑子清醒,快些出现。
这个案子实在拖了太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