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府五口的速写全部完成,洛璟年第一个上前,捏上苏郁璃的肩膀,给她按摩脖子和肩膀。
袁祁瞧着,温和的笑了,“听说二位定亲了,不知婚事定在何时?”
这件事,只是和祖母商议了,苏郁璃点头了,洛璟年也知道。
当时苏郁璃早上起来,推开门就看见洛璟年站在院子里,黑眼圈都要到下巴了,笑得像个二傻子。
不用问,一定是祖母告诉他了,这一大早就在门口上演这么一出。
二人也算是心照不宣了。
洛璟年微微红了脸,“还没定下呢,祖母和母亲还在挑选日子,也要看看我到京城上任之后情况如何。”
“好,若是定下了,记得给我送封请帖。”
老侯爷主动请辞,袁祁袭承爵位,现如今虽不是京城风光的一品军侯,也是世袭的侯爵,主动开口讨要请帖,二人都觉得荣幸,苏郁璃也起身,对着袁祁福身一礼,“多谢侯爷。”
洛璟年躬身,“一定,侯爷能来,是我们的荣幸。”
袁祁摆摆手,打了个哈欠,“累了,苏姑娘画了一晚画,定是累坏了,赶快休息吧。
给姑娘添了这么大麻烦,多谢苏姑娘。”
送走袁祁,苏郁璃站在院子,伸了个懒腰,洛璟年站在她身后,手在她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捏着,“累了吧,肩膀酸不酸,脖子累不累,手累不累?”
扑哧一笑,要回答时,韩嬷嬷冒着夜色走进来,“嬷嬷?这么晚,您怎么过来了?”
“就知道姑娘还睡不了,公主刚刚睡下,睡前叮嘱我给姑娘准备点宵夜。”
韩嬷嬷身后跟着好几个丫鬟,手里都端着托盘,屋内的圆桌上,很快摆满了。
“姑娘随意吃一点,这都是些好消化的,暖胃的东西,吃过之后,早些休息,还有安神汤,喝了再睡。
洛大人,旁边厢房给您打扫好了,您就将就一晚。”
这次,公主没有把洛璟年轰走,还在苏郁璃的院子,给他打扫了一间厢房。
韩嬷嬷凑到苏郁璃耳边,小声耳语,“公主说了,瞧着洛公子也不愿意住到别处,定是要时时盯着姑娘的。”
苏郁璃嗔笑着抿嘴,又羞又气的瞪了韩嬷嬷一眼,韩嬷嬷帕子捂着嘴,笑着离开了。
“韩嬷嬷说什么了?”洛璟年还挺好奇,苏郁璃这种小女儿家的神色少有,一定是韩嬷嬷说了什么。
苏郁璃也瞪了他一眼,“少打听,吃你的宵夜。”
盛了一碗莲子羹放到苏郁璃面前,“好好好,我不打听,你快些吃,早些休息。”洛璟年尽心的照顾着。
端着碗,甜滋滋的喝了两口莲子羹,房门再次被敲响。
洛璟年起身,打开房门,“侯爷,夫人?”
听见后,苏郁璃也惊讶的放下手中的碗,站起身,见到门口站着的二位,赶忙将人请进屋内。
早早把他们二老送去休息,怎么这又过来了,那刚才那一出不是白闹了吗。
“侯爷,夫人,这么晚了,还没休息?”苏郁璃问道。
侯夫人叹息一声,缓缓开口,“睡不着,听丫鬟说,姑娘是第一个进到月华别院的人,自从姑娘来了之后,长公主开心了许多。
我心里有好些话,都想问问姑娘。”
侧过头习惯性的看向洛璟年,“夫人想知道什么?”
“长公主她还好吗?当年长公主刚刚回京,我因为那时生了病,一直卧床,长公主在京城只住了几日,便离开了。
一直都没能见到她,今日见到,我这心,像滚了油锅一样疼啊。
长公主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第一次见她,还是她两岁时,在宫宴上,当时先皇抱着她,那般可爱。
长大后的长公主,也是活泼调皮,时常跟着皇子们,打马骑射,与琛儿更是渐生情愫,他们的婚事,侯爷与先皇早已承认。
可世事难辩,长公主被迫和亲,一走就是二十年。
当年,长公主的婢女带回那封血书,那婢女逃出结匈,没日没夜赶往京城,将血书交给先皇之后,就吐血而亡,没有办法说出公主的处境。
可那封血书使得朝堂震动,奈何,大周那时国力势微,无能为力。
直到侯爷将公主接回。”
夫人说着说着,开始哭起来,侯爷也是满脸的悲痛,想起公主,心里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当年,老夫奉命攻打结匈,要接公主回朝,可大家心里都清楚,双方一旦开战,公主的性命,危在旦夕。
长公主在结匈日子本就艰难,开战定然惹怒结匈君主,要杀公主解气,也不过一夕之念而已。
想了很多办法,最后决定,还是由老夫带着一队精锐,率先潜入,大军突袭,不给结匈君主反应的机会,里应外合,救出公主。
其中遇到的危险与困难,就不说了,只是当时情况十分危急,我赶到时,长公主居住的院子,已经火光冲天。
好在公主聪慧,早早的藏到了废弃的井中,双手紧抓着麻绳,不让自己掉下去,从井中救出公主时,麻绳几乎陷进公主的肉中,双手全都是血,看不到一处好肉。
脚也因为用力扒着井壁,磨得全都是血,连路都走不了。
样貌就更别说了,谁都没有想到,大周金尊玉贵的公主,满脸狰狞可怖的疤痕。
当时带的那一队精锐,皆是见过公主的,大家都愣住了,谁都不敢相信,也不敢认,那就是曾经的公主。
不仅仅是这些伤口,公主当时瘦的,与白骨无异,脸颊凹陷,那手腕,也就核桃粗细,浑身都是伤口,甚至有发脓,军中的军医和丫鬟一同检查公主身体,丫鬟哭的都背过气去。
公主的胃也出了问题,吃一点就吐,吃什么吐什么,军医看过之后,说公主有很严重的疳病,长时间没有吃过荤腥,胃不习惯,才会吃什么吐什么。”
夫人气愤的拍着自己的大腿,哭的泣不成声,“那个蛮夷之地,怎么能这么对待公主,要是侯爷晚到一步,公主怕是......”
老侯爷安慰着自己的老妻,等她情绪稍缓,夫人擦着眼泪,说话断断续续,“那,那可是大周,的公主啊。
那是我,瞧着长大的孩子啊,满京城,就,就没有那般,活泼明艳的,姑娘。
聪慧,善良,猎场一身红衣,骑在枣红色高头大马之上,没有人,比,比安禾更耀眼夺目。
什么时候见她,她都笑嘻嘻的,眼睛总是,笑得弯弯的。
那究竟是什么,虎狼之地,那些人,那些蛮夷,都是畜生,士可杀不可辱,他们怎么能那般折辱安禾,安禾又是怎么,熬过那二十年,一生最美好的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