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大凶!”
我目光凝重,翻手将罗盘收好,转头看向陈秋雨:“去把青青跟何武叫醒,让他们多画些镇邪符挨家挨户贴好,我去河边上看一眼!”
“一切小心!”
陈秋雨知道事情有些严重,也没有阻止我,转身就进了屋子里。
我将布包挎在肩上,推开院门就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天色幽暗,乌云蔽月隐隐还能看到一轮血色轮廓。
整个村子都陷入了诡异的静谧,山里似乎有一双双阴冷的眸子隐藏在黑暗当中。
刚走出空旷的街道,隐约便是有怨气萦绕在四周。
在这怨气的作用下,我甚至听到了耳边传来了一声声凄惨尖锐的哀嚎声,仿佛有人正在经历着莫大的痛苦。
深吸一口气,我一步便迈入了幽暗的林间,一手握着三清铃,随时准备拔下里面塞着的布条。
阴风呼啸,四周安静的可怕,只有我走动时踩在枯叶上发出的清脆声音有节奏的响起。
没多久,前方便是传来了悬河汹涌流淌的声音,同时空气中隐约还弥漫着一丝血腥味。
天空凝结的乌云此刻也是缓缓散去,露出那一轮渗人的血月。
整个林间都被血月映照的诡异无比,阴气疯涨。
不知怎么的,我心跳越来越快了起来,隐隐感到有几分不好的兆头。
我加快了脚步甚至开始小跑了起来,终于走出了山林,看到了不远处的河岸。
河岸边上只躺着一个人,是周常守的徒弟,蒋志鹏。
他的右臂空空如也,正不断往外流淌着鲜血,满脸煞白,而远处正静静躺着一条血淋淋的断臂。
而除了他之外,周常守、谭森甚至是谭振山都全没了踪迹!
细细看去,岸上还有两串脚印。
一串是满是水渍,一串是鲜红的血色。
两串脚印似乎激烈缠斗过,最后双双坠入了悬河之内。
我眉头紧锁奔向了河边,居高临下看去,令我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
一具满身是血的尸体正浮在水面,整个面部都是血肉模糊,甚至能清楚看到上面颤抖的肌肉血筋。
尸体脸上的皮已经完全被撕了下来,连嘴唇都生生被撕掉了一半。
当尸体看到我来了,挂在脸上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似乎在看着这边。
然后他那渗人的嘴唇上下开合,血水涌出,似乎是重复的在说些什么。
可话还没说完,这具尸体便忽然沉了下去,仿佛水底下有什么东西猛地拽了他一下。
尸体不见了,只有水面上那团鲜艳的血色依旧依旧在提醒着我刚才那血淋淋的一幕不是假象。
周常守死了!
刚才那具脸皮都被扒掉的尸体,就是周常守的!
身为白云观的大师,没想到他竟然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显然他是因为不敌那女尸,所以被撕了皮、拉下了水的。
他刚才已经是断气了的状态,只是凭着自己的一身道行硬撑着等我来,想要告诉我什么东西。
但他嘴唇都被撕的稀烂,我着实有些难以猜出他想说的是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跑到了蒋志鹏的身边,将自己的衣服撕开成条状,用力缠住了他的断臂处,限制出血量。
从那渗人的伤口来看,应该是被生生撕下来的。
能有这么大的力气,肯定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多半也是那女尸所为。
其他人的暂时不清楚下落如何,我只能先保住蒋志鹏的命了,不然他要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他依旧在昏迷当中,衣服已经被血液给浸透。
我将他背了起来,迅速穿过平地往来路跑了过去。
还好我们来的时候是带了急救箱的,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陈秋雨医术高超,能够救他了。
山林间一如既往的幽暗,仿佛有一双双眼睛在看着狂奔的我。
我怕中途出什么意外耽搁了蒋志鹏的伤情,于是拔了三清铃里面塞着的布条把它捏在手里。
整个寂静的林间都是响起了一阵阵急促清脆的铃音,四周的阴冷感也随之散去了许多。
在我的夺路狂奔下,没多久谭振山的院子就出现在远方。
我还没跑到近处,陈秋雨就推开了大门,应该是听到铃声了。
当看到满身是血的我以及蒋志鹏时,他面色凝重地朝着屋里喊了一句。
“何武!”
听到有人喊,何武匆忙从院子里探出头来,当看到我的时候一惊:“林哥,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将身后的蒋志鹏交到了他的手上:“找个平坦的地方,让四眼给他止血缝针!”
何武点了点头,忙抱着蒋志鹏就往院子里面走去。
李青青这时候也走了出来,当她看到我满身是血的时候小嘴微张,眼中明显出现了一丝紧张,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受伤的并不是我。
何武给蒋志鹏找了一处凉席放下,陈秋雨也匆忙自屋子里拿出了急救箱。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我能干涉的了,只能在一旁看着陈秋雨神情专注、一丝不苟给刀片消毒,剪开蒋志鹏的衣服替他清理伤口。
“林安,这是怎么回事?”李青青柳眉紧皱,手上还捏着不少符纸,显然刚才她在里面画符。
“周常守那边出意外了,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只剩下他这个徒弟躺在岸边昏迷不醒。”
我面色凝重,实在是想不通周常守为什么会出意外,他沉下水之前想要告诉我的东西又到底是什么?
“啊,这样一来那个女尸的什么百鬼怨不是又加了一鬼吗,我们能对付?”
何武在一旁挠着头说道,饶是头脑简单的他这时候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我深吸口气,食指轻敲裤缝,在心中思索了片刻后才做出了决定。
“等他醒了熬过今晚我们就立刻离开这里,把村里人都叫走!”
本来集了百鬼怨的邪祟就极难对付,这个时候又加上了个周常守,我心中也没了底,只能选择暂时先撤退,喊道门那边派救兵过来。
虽然在有关我爷爷的事情上面我比较莽,但这种关头要是不想清楚后果,到时候死的可不是我一个人。
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走不了了……”
就在我已经准备筹划离开的时候,那边正在接受治疗的蒋志鹏忽然醒了,疼的满头大汗,面色煞白的。
他忍着剧痛,面色虚弱地看着我:“道兄,这整个村子都已经被怨气笼罩,除了灭杀祸源,我们走不出去的。”
道兄,是走道上的人对于同辈之间的称呼。
听着他虚弱的声音,我心中一沉。
这是已经形成鬼蜮了啊,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志强呢,志强不在这里吗?”
那边,蒋志鹏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迅速在四周搜寻,神情有些焦急了起来的看着我。
“我过去的时候,你师傅已经沉下河里了,岸上也只有你一个人。”我皱了皱眉。
“不,不可能啊,志强他一开始就听师傅的话回村里来找道兄你帮忙的,他难道没回来吗?”
蒋志鹏的面色“唰”的一下白了下来,神色焦急。
似乎因为情绪激动,他原本已经慢慢不再大量渗血的伤口又有了崩血的征兆。
听了他的话,我面色更是沉重了几分。
以周常守那种性子竟然会拉下脸让徒弟来找我帮忙,足可见那女尸的凶悍程度!
不过我们的确是没有见到过蒋志强。
“何武,青青,你们符画好了就挨家挨户的去贴上,我出去找人。”
我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开口嘱咐何武跟李青青两个。
“好,你一切小心。”李青青点头,目光关切。
看了一眼朦胧的血月后,我毫不犹豫地转身就离开了院子,再度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