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声——”宪兵队瞧着这几人聊开了,瞬间瞪了一眼,呵斥道。
魏延寿连忙闭嘴,目视前方。
一旁的几人,正听着起劲,对于小寡妇的好处,由衷地表示好奇。
“嗡——”突然,两方的箭矢开始如雨般挥洒而来,淅沥沥地从天空坠落,又乒乒乓乓地在唐军中响起。
恍惚间,魏延寿只觉得胸口被人捶了一拳,低头一瞧,一只箭矢已经着落在他胸前,然后从明光甲上滑落,留下一个拇指大小的白点。
“奶奶的,这宋人射的真他么准——”
骂了一句,端着长枪,魏延寿目不斜视,心中已然想着如何报仇了。
随即,他又扭头看去,自己这一都,百来号人,许多人都是简陋的板甲,但防护还不错,只有两三人被射伤倒下,后余的人绕过继续迈进。
“得亏有甲,不然得死不少咧!”
心中感叹,突然,又是一阵箭雨袭来,仿佛真的像是雨水一般,兵兵乓乓的声音络绎不绝。
但众人着甲向前,毫不动摇,没有军令,没有人敢后退,更惶恐退出了。
魏延寿受到这般气势所影响,不敢再言语,目视前方,眼眸中满是杀气:“老子多杀几人,要么活下来,要么营正或校尉——”
“射——”这时,前排突然弯腰下三纵,给成一排,魏延寿刚好可以望见宋军的黑色军阵,去城墙一般厚实,压力倍增,额头忍不住布满细汗。
随即,那三纵重步兵,密集地排成一排,毫无缝隙,微微弯腰,从腰间拿出弩箭,对着前方就是一射。
而宋军距离,不过三四十步,似乎也没预料到唐军竟然装射有随身弩箭,队伍猛然一惊。
这种直射,且距离短,弩箭的威力非同小可,就算是铠甲,也很难防住,上千只弩箭射出,宋军立马就倒下了数百人。
“射——”那人魏延寿认识,正是己方的都指挥使,见到宋兵的倒下,其毫不犹豫,继续吩咐道。
随即,前三排后退,后三排向前,弯腰射去。
又是数百人死伤。
宋军大怒,毫不顾及死伤,大步迈前。
都指挥使一看,距离太近,立马停下,准备近战。
两轮齐射,带走了近千人,取得的战绩令人瞩目。
而宋人却毫无胆怯,似乎被这鲜血所激怒,越发的悍勇无畏,直扑扑地砍杀而来。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就在这一瞬间,两大军排山倒海般相撞了,犹如隆隆沉雷响彻山谷,又如万顷怒涛拍打着礁石。
长矛相互劈砍,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震撼莫名。
普通的兵卒只感到人挤人,人拥人。
最前方的兵卒,铠甲间厚重地碰撞,然后就是捅,使劲地捅,直到对方倒下,然后就是捅下一个。
不是捅别人,就是被别人捅。
“杀——”机械地挥舞着长枪,数年来的操练,已然将其融入到了脑海中,肌肉僵硬地执行着命令,他双目见不着别的景象,只有眼前的敌人更是听不到声音,只记得向前捅杀。
在李威的视线中,宋人那巨大且宽广的箭雨,从天空中直下,源源不绝,成千上万。
但面对这般,唐军因为铠甲的缘故,损失是极小的,对于那些前排的重步兵来说,损失更是微乎其微,挠痒痒也不为过。
前排太远,哪怕他站在高处,也只察觉到宋人死伤了些许人,然后就是碰撞。
砍杀,血与肉的交汇,刀与枪的碰撞,容不得浑水摸鱼,更是铁血与猛烈,这对于唐军来说,乃是数年来面对的最猛烈的敌人。
他虽然看不到宋军狰狞的面容,却能感受到其悍不畏死勇气,这的确是朝廷最大的敌人。
前军与宋人杀的难解难分。
唐军拥有铠甲,军械的优势,但宋军却人高马大,在身体上具有优势,一时间血肉横飞,看不到胜负的迹象。
“宋人高大,铠甲厚重,完全咱们抵消了铠甲器械上的优势,其中军则着甲不多,只要突破,就能长驱直入。”
李威认真地看着前方,思虑道:“咱们虽然身体矮小了些,但平日里操练多,配合好,更是隔三差五的提供肉食,体力上却能长久。”
“只要两翼守住,随着的推移,前军定然能坚持到最后,到时候,就是胜负之时。”
受限于视力,他看不到两翼具体的情况,但却能猜想,虽然前军的压力最大,但两翼的却是护卫中军的屏障,压力相差仿佛。
“啪啪啪——”
在高怀德的目光中,对方的箭矢,顿时如同蝗虫一般的黑点,斜飞向了空中,如同下了一阵暴雨。
敌方不痛不痒,自己这边,却是要惨烈的一些,许多着有皮甲的将士们,射中后惨叫渐渐,直到两军交接时,竟有上千人的死伤。
更令他气恼的是,敌军身为步兵,竟然装备有弩箭,两轮射击,短距离直射下,死伤格外的惨重。
虽然心中气愤,但他喜怒不形于色,面上看不出什么。
他此时,恨不得骑马冲杀,将其两翼杀个洞穿,直提李威人头。
这边,张彦进,李广坤二人,提起了马槊,一提马腹,各自带领着两千五百重骑,马蹄隆隆响起。
宋军的骑兵,一向比步兵更为珍贵,人人着甲,部分马匹也着甲,人马合一,由于融合许多沙陀人,所以骑兵人人马术娴熟,甚至许多人能骑马弯弓射箭。
战马大速度极快,张彦进是沙陀人,在马背上如履平地,他率部向前慢跑,身后骑兵跟从,虽然做不到像步兵这般齐整,但松散中,自然有一股凝聚力。
距离敌军只有一百五十步时,张彦进猛然加速,大喝道:“杀——”
其人高马大,立刻策马向前冲刺。
身后的大股马兵,身着铠甲,如同铁甲洪流,地面咚咚作响,直接斜斜地猛冲对面而去。
巨大的声势,以及一往无前的冲刺力,让唐军瞬间有些慌乱,平日里再怎么训练,到了战场上,则完全不一样,冲刺的战马,数以百斤,加上冲击力,直接可以将人踏成肉泥。
只见宪兵队连忙呵斥,军官们也连连鼓气,阵型才坚固地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