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舟回到病房的时候,就看见郁南淮坐在床边,朵朵坐在床上面,两个人在头对头的趴着看些什么。
她的脚步很轻,郁南淮不知道是没有察觉还是没顾得上跟她说话。
走到床边才发现两个人趴在那里玩拼图,旁边还放了本童话故事书。
朵朵拼好了一块,高兴的举起手,一抬头发现挽舟在旁边站着,喊了声,“妈妈……撄”
郁南淮听到她的喊声也抬头看了一眼。
“嗯。朵朵和叔叔在玩什么呢?”
“蜀黍说……图图……”
挽舟弯腰把她额头上沾的头发拨下来,“是拼图,拼图。偿”
“拼图……”朵朵把手里剩下的拼图块放下,爬过去让她抱,“妈妈……蜀黍妹妹……宝宝呢……”
郁南淮把拼图整个拿起来放在矮柜上,“明月怎么样了?”
“是个男宝宝,母子平安。”
挽舟这前面半句是说给朵朵听的,后面半句是说给郁南淮听的。
朵朵腻着挽舟,搂着她的脖子差不多整个小身子吊在她身上,“宝宝……好看吗……”
“每个宝宝刚生下来的时候,都长得差不多。”
“那好看吗……”
挽舟点点她的额头,“都丑。”
朵朵皱着脸,往身后一睡,滚到郁南淮那边,“蜀黍……妈妈说……宝宝丑……”
“嗯,叔叔知道。”
朵朵没了兴致,就自己拿起故事书看,结果除了一些图画,她其他的也看不懂,就靠到郁南淮身边,举起书,“蜀黍……念……”
挽舟给她倒了水喝,“叔叔要去看妹妹了,朵朵别打扰叔叔了。”
朵朵抬头看着郁南淮。
“嗯,那叔叔等下再陪你玩好不好?”
朵朵喝完了水,看了看挽舟,又看了看郁南淮,“可是妈妈说……要回家了……”
郁南淮看向挽舟,“你要带她回去了?”
“住在医院里不方便,再加上她的烧退下去了,回去吃药就可以了。”
“嗯。”他站起身,“我让沈良木送你们?”
挽舟给朵朵把鞋子穿上,“不用了,我开车来的。”
“那我就去看明月了。”
“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可能是因为怀孕生孩子压力比较大。”
郁南淮不知道想到些什么,垂在身侧的手指僵住,“生朵朵的时候,也是这样?”
“每个女人都差不多吧。”
郁南淮也就没有再问下去,先离开了。
朵朵坐在床边晃着两条小短腿,“妈妈……蜀黍给朵朵……念鱼鱼……”
“什么鱼鱼?”
朵朵指着翻开的那一页,“就是那……鱼鱼……”
挽舟看了一眼,很难想象郁南淮一本正经念这些故事书的样子,“叔叔哪里来的书?”
“不知道……”
挽舟抱起她,“那我们回家吧。”
“好……”
……
……
郁南淮只是在医院里住了几天就回去了,临走前拆了石膏,虽然之前那个医生见他一个人来又忍不住嘀咕几句。
回到花水湾已经快晚上了,他几乎是一眼就注意到隔壁的房子,有搬家工人进出。
鬼使神差的就把车停在隔壁房子的门口,正好有个工人经过,郁南淮降下车窗,“请问一下,这里是有人要搬进来吗?”
那个工人大概是个工头,点点头,“今天才接到通知把在商场买回来的家具搬到这里来。”
“是一个女人吗?”
工头被他问得奇怪,“对啊。”
“打扰你了。”
问得莫名其妙又走的莫名其妙,工头对奇怪的摇摇头,“有钱人真是奇怪。”
三年前郁南淮刚搬到花水湾的时候,许姨还在这里,但是最近一年来身体因为年纪大了就出现了这样那样的毛病。
郁南淮在她辞职之前给了一大笔薪水,之后家里就没有再请过长期的佣人,只是一些按时来打扫的钟点工。云朵因为他最近时间不稳定的原因,被送到郁宅先给游絮养一段时间。
所以这个时候回到家里,就觉得毫无生气,格外的清冷。
简单的煮了点东西,郁南淮回到客厅的时候发现手机上有一个未接的来电。
他还没有回过去,就又有一条短信进来了。
【你在哪?】
来自于薄渊。
报了具体的地址,郁南淮又加了一句话,【你要干什么?】
【上面分得房子出了点问题,打算到你那住几天。】
郁南淮想也没想的嫌弃他,【你不会住酒店?或者买套房子?】
【你以为我是你,整天闲的没事还不耽误赚钱。】
【那你别来。】
薄渊秒回,【不好意思,已经在去的路上了。】
郁南淮直接给手机扔到沙发上,回厨房关了火。
门铃被摁响的时候,郁南淮正在把锅里的东西给盛出来。
薄渊到厨房见到的第一眼就无情的嘲笑他,“真是孤家寡人的标准配置。”
郁南淮拿了筷子跟碗出来,坐在餐桌边,反唇相讥,“说的你好像不是。”
“部队有很多人,也有人专门做饭。”薄渊也转身从厨房里出来,“看来你还不如我。”
郁南淮嫌弃的看着他从厨房里端了饭出来,“那你现在立刻回去。”
郁南淮都觉得薄渊的脸皮越来越厚了,说道这个地步还无动于衷也不给点反应的低头吃饭。
薄渊才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蹭完饭之后就坐在沙发上看军事新闻,也不觉得有什么。
刚刷完碗从厨房里出来的男人看他这个样子就已经很不爽了,然后又听见他随随便便的说了一句,“你不是说唐五回来了,是不是觉得很受挫?”
郁南淮拿茶几上的苹果砸他,“你不要总是自己也是一个死样子还去说别人。”
“我跟你可不一样。唐五属于那种一件事情认准了很难改变的人。”
他说的郁南淮也知道。
两个男人坐在这里聊这个话题总觉得别扭,郁南淮索性岔开话题,“你睡二楼左边的客房。”
然后薄渊看着他从自己的眼前走过,上了二楼。
郁南淮去了书房,书桌上放着一份DNA报告,这是沈良木在他办理出院手续之前就送过来的。
他没急着去看,而是点了根烟从保险柜里把挽舟以前的相册拿了出来。
和那份DNA报告放在一起。
他站在落地窗前抽烟,过了一会儿才回到书桌前坐下。朵朵上次的照片被他和一张挽舟资料上的照片放在一起,眉眼相似,郁南淮夹着烟,突然就有一种不敢打开来看的错觉。
烟灰续了很长的一节,郁南淮才打开报告,上面显示的,他和小姑娘的检查报告,百分比很少。
薄渊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穿着拖鞋走路的声音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隔着很远就看见他在看什么。郁南淮率先开了口,“很多人都以为我表现的很淡漠,是因为对她满不在意,可是有些话我怎么能说出来。她一直都说她喜欢我,可是我所感觉到的,她把爱情甚至于婚姻定位在最次要的位置上。她很孤独,是那种内心的孤独,抵触别人去接触她也抗拒自己去接触别人,所以她从来不给任何人走近的机会。”
薄渊看见他是很认真的在跟他说这些,但更偏向于自言自语的状态。
“因为在她认为,维持一段好的关系,需要付出的东西太多,也很辛苦,如果这段关系一旦出现了差错,她就没办法回头。我一步步试图去接近她的时候,她就不由自主的想往后退。很多东西她都不需要,所以我能给她最多的,就只有婚姻里的细节和点滴。可我做错了选择,所以她在离开的时候才会那么决绝。”
烟已经快要燃到手指,轻微的灼痛感传来,郁南淮才把烟蒂扔进烟灰缸里。
薄渊已经在沙发上坐下了,两个人几乎是面对面坐着。
薄渊认识他有十一年了,认识挽舟的时间更长,这两个人的性格脾气都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郁南淮突然跟他说这么多,差不多是到了一个艰难的岔路口,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那条路,可是却不知道哪一条才是自己想要的。
他想要自己的选择,但是又担心与自己的结果背道而驰。
之所以会这么犹豫这么困难的原因,薄渊大概能理解。
很多事情,做错一次可能还没什么,但要是错的多了就没有希望了,因为本身就不是错了大不了可以重头再来的事情。
薄渊看向他,“你看看你们两个人,好像都是这种有什么都不告知对方的那种。你想让对方猜?两个人的一种契合,是上升到思想层面上的。这些你应该会懂,但是懂又跟会做是两回事。挽舟更偏向于,如果一个选择行不通,她会立刻做出另外一个选择,这大概和她的成长环境有关系。”
“但要是,你所有的选择,都被各种各样的原因所阻断怎么办?”
……
……
挽舟是在有一天早上去商场给朵朵买棉袜的时候发现有些不对劲的。
这家商场是这几年刚开业的,这期间她不在檀城,所以回来之后也就没人认出来也就没觉得什么,但今天早上,从她下楼在电梯里碰见陌生人的时候,就一直被盯着看,一直到商场里,这种情况只增不减。
挽舟不记得自己最近做了什么能让大家知道的事情,快速的买好东西,结果一到停着车就被人给围住了。
看起来,更像是记者。
“郁太太,请问你这几年消失在檀城公众的视线里,是因为什么原因?”
这个人被往前挤着,所以挽舟清楚的看到他手里拿着的小型话筒,还找不出原因就已经被很多记者开拍了。
“郁太太,你消失这么久,这次突然就放出自己婚礼的视频,请问是何意图?”
婚礼视频?挽舟想了一下,她都快要忘记婚礼那天有人录了视频,但这种视频,怎么会被突然放出来?挽舟尽量好态度的去解释,“不好意思,具体的事情我也并不知道,事实上,要不是你们刚刚在问,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些话很明显满足不了这些记者的好奇心,一个个话筒又堵到面前,一个记者突然问道:“郁太太,我们刚才在商场里看见你在选购小孩子的东西,是不是因为这几年在家相夫教子所以才消失的?”
他这话一提,立刻就有很多记者扯到这个话题上去了。
“郁太太,前段时间你的好朋友席歌小姐在微博上晒了你们的一张合照,那其中有一个小女孩的身影,是不是就是你和郁先生的女儿?”
挽舟不太喜欢牵扯到小孩子,所以她对这个话题根本就没有给予任何的回应。
但是那些记者却像是认为她是默认了一样,跟在她的身后,“郁太太,您默不作声是不是因为默认了?”
“对啊郁太太,你和郁先生的女儿,这件事情迟早是瞒不住的,既然现在都已经走漏了风声,不然就趁此说明一下呗。”
这个人说话挽舟觉得很不喜欢,她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着他们,声音已经冷了下来,“如果各位再对我的私生活进行跟踪或者是涉及到小孩子,我可以告诉各位,这已经算是踩到雷区了。你们是记者,不是狗仔,全国各地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你们不去报道,紧抓着别人的私事会显得职业道德很差。”
“可是郁太太,你的事情都已经被挖出来了,我们有机会为什么不利用。”
挽舟被他说的冷笑一声,环臂站着,“那我也可以告诉你,你的公司我也已经记住了,我也会有机会把你开除掉。”
这个记者被她说的一呛,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旁边有人喊道:“那好像是席歌的车,席歌来了。”
席歌这几年的名气已经和乔绾当初差不多齐头了,再加上和名导许宴秋的恋情,前段时间又曝出疑似同居的照片,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大众面前的席歌也迅速成为了众矢之的。
席歌的车直接开到挽舟的身边,那些记者全部都围在车边,席歌连开车门下车都觉得困难,于是她降下车窗,“你们要是再不让开的话,我就开车撞你们了,我买了保险,有人要试试吗?”
大多数人还是不太相信她真的会开车撞人,但是看她慢慢的踩下油门,才反应过来她可能不是在开玩笑,一个个都退开了点。
车子在挽舟旁边停下,席歌给她开了车门,“挽舟,上来吧。”
挽舟一直都不太喜欢记者,一个个不仅八卦还特别不会看脸色,惹的人烦。
她这边的车窗降下了,“这里有监控,如果各位再侵一犯到我个人的隐私,我刚刚和刚才那位记者先生说的话,都可以适用到任何一个人的身上。在檀城封杀一个记者的能力,我还是有的。奉劝各位一句,你们也有家人,别人的隐私都可能是各位家庭里的普通现象,有什么好奇的。”
相对于挽舟说了一番道理,席歌就显得简单粗暴一点,“你们这些记者,做什么不好非要做娱记,惹人嫌都不怪别人。别怪我说话难听,建议养一群蟑螂在自己房间里试试。”
“……”
席歌升上车窗,“走吧。”
那些记者被甩在后面,挽舟取下墨镜,“你怎么来这里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在网上看到你和郁南淮的结婚视频,反正我也没事所以就过来看看了。刚开过来就看见一群人在那里,一眼就看见你了。”
挽舟听她说这个婚礼视频,拿出手机上网搜了一下,结果搜出很多条相关信息。
从上看到下,她都没有直接点开就知道大致的情况了。
她也不认为这种视频会是从别的地方流出的,毕竟除了当时那一份,连她都没见过。
当时那个摄像又是容岸从红欢传媒找去的,应该不至于会泄露出去,容岸也没这个可能,那就只有可能是一个人了。
挽舟收起手机,“我也是刚刚在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早上看到的时候还被吓一跳,当年你们婚礼的时候我都不在,刚放出来我还以为是你最近才结的呢,但看视频里你的样子更像是三年前,所以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席歌的车子驶进临江苑,她继续道:“我找了一下最开始放出这个视频的人,是一家没有什么名气的小报社的一个狗仔,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好像有意在往你和郁南淮婚姻关系不错的方面引导。”
“那就是了。”挽舟看着她将车子停进停车位,“有这个视频,还有这种想法的人,我只能想到他。”
“你说郁南淮?”
挽舟解了安全带,“只能猜到是他。”
“我也有这种感觉。”
挽舟觉得莫名的一阵烦躁,“算了先别提这事了。”席歌从车的后座抱出一个有半人高的玩偶,“许宴秋从公益晚会上带回来的,我拿给朵朵。”
“他不说你?”
“他拿回来的那天,先自己嫌弃了一番,然后我又嫌弃了一下。”席歌看着挽舟按电梯,“我跟他说,你是不是把我当小孩子了,那以后不要跟我睡了。他就给扔到客房去了。”
挽舟很想让她出去。
“朵朵是不是还在睡觉啊?”
“嗯,我出门的时候比较早,她还在睡,我跟她说了一声。”
席歌跟着挽舟出了电梯,“那我把这放到床边给她一个惊喜吧,估计会更喜欢我。”
挽舟一边开门一边说道:“万一被吓到我就把你扔到客房里。”
席歌把玩偶放在墙角,“挽舟,我也有个问题要问你。”
“也?”
“就是朵朵,她是你的孩子吗?”
挽舟到厨房里倒了两杯水过来,“我可以拒绝回答你这个问题吗?”
席歌坐下,“那就不是了。那是谁的啊?为什么跟你长得这么像?”
“你十万个为什么?”
席歌委屈,“我哪有。”
喝完的杯子被放下,挽舟对卧室走去,“你自己研究吧,我去看看朵朵醒了没?”
才不会听她的,席歌也跟了上去。
卧室的窗帘没有被拉起来,房间里有些昏暗,又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小孩子的奶香味。
席歌跟着挽舟坐在床边,看着趴在那睡觉的朵朵,忍不住摸了摸。
忍不住感叹,“小孩子真是又香又软啊,还这么可爱。”
挽舟在一边听她的话总觉得怪怪的,给朵朵今天要穿的衣服找好,挽舟也坐下。
“乐乐快回来了。”
席歌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只是哦了一声。
然后转过头去看着挽舟,“为什么她都不跟我说?”
挽舟是这样回答她的,“在电视上看见你整天高贵又冷艳,私下里是这个样子,我都很想和你断了联系。”
“我们关系好我才这样的,别人想看还看不到。”席歌傲娇。
---题外话---万更完毕辣,多多支持,客户端投月票一变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