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宝等人顿时大喜,赶忙出帐迎接,相见之下众人都是颇为感慨,眼见吉恩等人无恙,罗天宝这才松了口气,将众人让进了帅帐,入座之后这才问起了详情。
“托天子洪福,仰仗少帅威名,我等此次是幸不辱命,这是薛松写给少帅您的回信。”吉恩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罗天宝,后者接过展开一看信的内容不多,主要就是薛松承认自己当初不该背叛朝廷,帮助叛军作恶,如今是颇为后悔,收到罗天宝的信是颇为感动,有意倒戈反正,但里面牵扯到许多具体细节还希望能和罗天宝进一步商量。
罗天宝这几年各色人物也没少接触,一看就明白薛松投降是肯定的,只是还想讨价还价,捞取点利益,这也是人之常情,当下罗天宝也挺高兴,把信先收起来,接着便询问众人具体的经过,吉恩很低调,对整件事只是一笔带过,把功劳都推给了别人,可白锦廷等人不能这样,他们把整件事的过程详细介绍了一遍,原来这次劝降其实也并非一帆风顺。
一行人刚抵达潞党城外围就被叛军的人给拦了下来,众人说明情况,薛松倒还真接见了他们,地点在薛松的帅堂,对方似乎是故意想显摆一下威仪,特意让诸将和士兵分列周围,一个个披甲执刃,显得是杀气腾腾,要换做一般人还非被震慑住不可,但白锦廷等人那都是老江湖,什么场面没见过?故此是不以为意,最难得的是吉恩,他年岁不大,武艺也不高,可当时是泰然自若,毫无惧色,原本白锦廷等人对罗天宝派吉恩当说客还有些疑虑,觉得就这么个瘦小枯干的年轻人能胜任吗?结果如今一看罗天宝用人还是有些门道。
等众人见到薛松,行过礼之后吉恩便把两封信递了过去,薛松拆开看了一会儿,起初是面无表情,结果忽然一拍帅案。
“大胆,你们居然敢来劝降本帅,让我背叛大幽,简直白日做梦,左右给我拿下了!”
“遵命!”周围的将士闻听赶忙上前就想把众人擒下,白锦廷等人那也不是省油的灯,见状当即各拉兵刃,眼看一场大战即将爆发,此时反倒是吉恩最为镇定,他稍一琢磨忽然是仰天大笑,结果他这一笑反而把薛松等人给弄含糊了。
“小子你为何发笑?”
吉恩说道:“我笑薛松你名满北地,号称大将,没想到居然是个无知无耻之辈,我更笑王我家少帅林思义是有眼无珠,居然还把你当做一时豪杰意图招揽,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在场双方闻听这话都是一愣,心说这个吉恩胆子也未免太大了,把两边的首脑都给骂进去了,他是活腻了还是如何?要说薛松毕竟不是等闲之辈,虽然听了吉恩这话他一开始也挺生气,但转念一想这么个年轻人敢当面跟自己这么说话必定另有深意,于是当即冲将士们伸了伸手,示意大伙先等等,接着便问道:“小子你年岁不大,口气倒不小,那我就听听你凭什么说我无知无耻,要是说的有理咱们接着谈,要是没理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吉恩一听知道机会来了,当下稳了稳心神,说道:“我有说错吗?薛松你听闻出身虎贲军薛家,世代忠良,名满天下,朝廷长久以来有什么对不起你们薛家的?结果呢?你因为一己私利背叛朝廷,投靠叛军,为虎作伥,伤天害理,你活着怎么有脸面对薛氏宗族,面对天下百姓,死了怎么有脸面对薛家历代先祖,说你一句无耻不为过吧?”
要说薛松也不是一般人,闻听这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阵冷笑:“我当你有什么高论,原来不过是老生常谈,良禽择木,良臣择主,我薛松自问当初对朝廷是尽忠职守,可朝廷不肯重用啊,那我改换门庭也是顺理成章,所谓君不正臣投外国,父不慈子奔他乡,当初太上皇晚年骄奢无道,朝纲大乱,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澄清天下,拯救万民,可谓合情合理,即便起我薛家历代先祖于地下恐怕也不会怪我。”
吉恩闻听不禁微微一愣,没想到薛松这人虽然是个武将,辞锋倒还颇为锐利,不过吉恩也不是等闲之辈,脑子极快,当即笑道:“巧言狡辩,那请问将军,太上皇已经退位了,当今天子励精图治,革除弊政,这事天下人有目共睹,而反观贵军...呵呵,薛将军有些事大伙都是心知肚明,就不用我点破了吧?你把自己说的大义凛然,那为何如今不肯改邪归正,还要继续为虎作伥?你把这叫做拯救万民,恐怕万民都不服吧?”
薛松闻听也是一愣,心说官军这边也真有人才,就这么个孩子反应居然这么快,其实薛松要继续抵赖也不是不行,但他没那么做,因为他明白要继续纠结这事理亏的是自己,毕竟叛军的德行天下皆知,这事你想颠倒黑白都不行,于是薛松赶忙顾左右而言他道:“这事本帅不与你争辩,毕竟许多事到如今也说不清孰是孰非,但我受大幽厚恩,理当尽忠报效,如今你们想劝我投降是万万不能!”
吉恩闻听又是一笑:“说你无智你还不服,我且问你,你张口厚恩,闭口尽忠,当初提拔重用你的是宁泽恩吧?那他被其儿子所杀你就理当替其报仇,可你没有啊?反而如今替杀父夺位的宁思孝卖力,你这叫尽忠?你这叫报恩?这话连七岁的儿童都说不服啊!”
薛松闻听不禁眉头一皱,吉恩这话说中了他的软肋,这也是如今大幽军中众多元老宿将面对的一个困境,你说尽忠,但宁思孝本身就不忠不孝,你听他的等于背叛了老主子宁泽恩,可你要忠于宁泽恩,就必须跟宁思孝不共戴天,所以如今就连宁思孝本人都不太好意思跟手下题什么忠义,毕竟这事自己理亏站不住脚,薛松是个明白人在这件事上你继续跟吉恩争辩那是自讨无趣。
吉恩一看知道有机可趁,当即进一步说道:“再者一说,将军你自付智计过人,就更该看得清当今的局面,眼下叛军是江河日下,别看上次在阳安侥幸得胜,那也不过是苟延残喘,你当初明白叛军当兴,如今就该明白逆贼当灭,眼下你手握重兵,正是倒戈反正的好机会,否则朝廷天兵一到攻破潞党,当时你即便再想投降恐怕也没机会,到时身败名裂,遗臭万年,你这不叫无智又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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