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里跟罗天宝最默契,也最细心的就是叶迪,她是第一个发现罗天宝异样地人,当即问道:“天宝,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罗天宝强做欢颜道。
叶迪当即就把碗筷放下了,坐到了罗天宝的旁边:“天宝你别瞒我,你这绝不是没事的样子,大家都是自己人,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有什么你就说出来,无论天大的麻烦大伙一起扛。”
唐飞燕,阿奴等人闻听此时也是纷纷表态,罗天宝一开始不愿意说,因为这事关系太大,说了等于间接连累大伙,但此时史彦忽然说了句:“你是在意我这个外人吧?没事,我这就告辞,你们慢慢聊。”
罗天宝闻听赶忙说道:“彦姐,我不是这意思。”
史彦原本都站起来了,闻听这话又坐回了原位:“那你倒是说啊,什么事都憋在自己心里,你觉得是为大伙着想,可你怎么不想想你要有个好歹,大伙会怎么样?”
罗天宝闻听心中一动,看了看周围,确实都是与自己休戚相关的人,最后罗天宝把心一横,冲一旁的舒家姐妹说道:“小婷小怡,我们要聊些私话,麻烦你们别让闲杂人等靠近。”
舒家姐妹跟随罗天宝已久,一听就明白了,当即便带着亲兵将附近的人都给赶到百步开外,并且不准靠近,罗天宝一看剩下的没有外人,这才把整件事大致地说了,众人听完了是无不震惊。
“事情真闹到这地步了?”叶迪跟随罗天宝已久,对于讨逆军中的内情也了解较多,林云飞想做“宁泽恩第二”这事她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多少也有些察觉,只是她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到了如此严重。
罗天宝当时无奈地点了点头,众人一时是鸦雀无声,毕竟这事弄不好可是要抄家灭族的,谁也不敢等闲视之。
唐飞燕琢磨了一会儿问道:“天宝哥,你对这事是怎么想的?”
罗天宝闻听一阵苦笑:“我要有准主意也不会这么愁眉苦脸了。”
此时一旁的阿奴忽然开口道:“其实这事我觉得也没多难办,大帅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天下又不是他们一家的,许当今皇帝做为啥不许天宝哥你们爷俩坐?天宝哥你要真下这个决心,我们海东部一定全力支持。”
阿奴是南蛮人,她们那边民风比较淳朴,许多事不像内陆人考虑得那么多,加上阿奴原先就是个任性妄为的脾气,故此就说出了这么一番在多数人看来有些“大逆不道”的话,萨日娜虽然也不是内陆人,但她对内陆的事比阿奴了解得多,心思又细腻,当即就拉了拉后者的衣服,冲她使眼色,示意史彦在场,有些话不能乱说,结果阿奴本人还没反应过来,史彦就已经明白了。
“你们不必顾忌我,我再怎么忠于职守也不会出卖天宝,你们今晚的议论我可以假做不知,但林云飞要真敢反,咱们今后恐怕难免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罗天宝闻听点了点头:“彦姐,您的意思我明白,其实我也不愿如此。”
史彦闻听眼珠转了转,说道:“天宝,这里没有外人,你跟我交个实底,对这事你是怎么想的?你放心,我这是以你情人的身份问的,不是以虎贲军副将的身份,你明白吗?”
罗天宝跟史彦那是肝胆相照,当即点头道:“彦姐放心,你的意思我明白,其实就我本心也反对这么干,可我爹已经下定决心了,我做不了他的主啊。”
史彦闻听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道:“天宝,我接下来说的话或许有些刺耳,你要不同意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今晚的事咱们谁都不准对外泄露,行吗?”
罗天宝知道史彦是个生性豪放洒脱的人,如今态度如此严肃,显然她接下来说的话非同小可,罗天宝当即点头道:“彦姐瞧你说的,咱俩之间还有啥信不过的?”
史彦知道罗天宝的为人,他既然这么说就绝不会出卖自己,于是史彦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结果在场众人是无不吃惊,尤其是罗天宝,此时明明已经接近初夏,但他却感觉浑身发凉。
史彦明白罗天宝的心思,当即说道:“天宝,我知道这事是有些惊世骇俗,也挺难为你的,可事到如今这或许是保全你们一家最好的法子,一切就看你自己如何决断了。”
罗天宝毕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虽然史彦的提议大胆至极,但他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他琢磨了一会儿,冲史彦说道:“彦姐,这事太大了,你能不能容我琢磨一下。”
“可以,不过你最好尽快,这件事要布置起来也并不容易,而我们只剩一个晚上的功夫了。”
罗天宝当然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他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是做忠臣,还是做孝子,是顾全自己一家,还是顾全天下苍生,此时许多人还不知道接下来的这一个晚上将决定他们的前途命运。
第二天林云飞在自己的大营举办了一场宴会,名义上是犒劳有功将士以及一众江湖豪杰,讨逆军的高层,包括夏侯遂良,史彦,长孙无情等一众各派势力的代表基本都到了,宴会一开始没什么异样,林云飞作为东道主简单祝了词,大伙这就开始饮宴,结果酒过三巡,罗天宝忽然起身拿着酒杯来到了林云飞席前。
“爹,这次大乱平定,一则仰仗天子威灵,二则仰仗将士用命,不过您老居中调度指挥,也是劳苦功高,孩儿这里替将士们以及一众江湖朋友,敬您一杯。”
罗天宝这番举动合情合理,在场多数人都没起疑心,只见林云飞是满脸堆欢:“天宝你这又是何必?当着那么多同僚朋友,这不显得我们爷俩自吹自擂吗?”
众人知道林云飞这是客气,当即纷纷表示他劳苦功高,当饮此杯,于是林云飞客气了几句,最后还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事情进行到这里其实还都正常,但喝了之后罗天宝忽然话锋一变:“爹,俗话说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如今大乱已平,眼看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您不是一直说想等仗打完了回小孤山颐养天年吗?依孩儿看如今就是好时机,不如您就此上表跟朝廷辞官,交出兵权,咱们父子回归故土,是安享天伦之乐。”
罗天宝此言一出,包括林云飞在内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按说罗天宝这是番好话,但时机跟场合不对,今天乃是庆功宴,结果你却在老爹最志得意满的时候泼冷水,这不是找别扭吗?更何况还当着那么多英雄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