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夏日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但在斡赤斤眼里,这场秋雨绵绵密密,虽比不上白日的滂沱大雨,但淅淅沥沥的,也格外引人烦闷。
尤其是在今晚,可是还要进城的。
“大王,一切都安排好了。只要丑时一到,咱们就能进城。”,特木伦是跟着斡赤斤的老人了,见其心不在焉的听着底下军将的汇报,不由让大家先退下去,冲斡赤斤轻声道。
“恩!我不是担心你们会攻城不利,也不担心那个老匹夫。而是兀鲁图斯部,你觉得他们会是最大的变数吗?”,对于看不透的人和事,斡赤斤总有些担心。
“他们火器犀利,是一个麻烦。但以今晚的雨势,想必火器再犀利,也发挥不了用处吧!”,
“可以后呢?草原不可能每天都下着雨,长生天也不会每次都站在我们这一边。对于巴彦乌古拉城,我们还是要夺回来的!”,斡赤斤提到巴彦乌古拉城时,脸色尤为沉重。
这是两个时辰前得到的消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别力古台那老匹夫,竟然会马失前蹄,栽在了毫不起眼的兀鲁图斯手上。而且两人的兵马还一起出了城,目的嘛,除了自己,绝不会有别人。
这事传开的话,对己方的士气是极为不利的。因而他并没公布出去,而是一如既往的安排着攻城之事。
作为心腹的特木伦是有资格知道此事的。对此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劝道:“大王,巴彦乌古拉城既已被夺,那黑山城便决不能丢了。今晚的战事,决不能输!”。
斡赤斤也明白过来,知道自己眼下担心最多都是无用。只有夺取了黑山城,才能面对兀鲁图斯部和别力古台部的联军时,拥有更多必胜的把握。
与此同时,距离斡赤斤部军营十里外的小河滩。因下了雨,河水涨了不少。但这不妨碍兀鲁图斯他们有条不紊的渡河,来到对岸,深沉的夜色里伴随着下落的毛毛细雨,什么也看不见。
兀鲁图斯他们也没扎营,而是骑在马上,在安静的等待,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战斗。
等快到了丑时,天公作美,淅淅沥沥的细雨终于停了下来。斡赤斤也不禁心情舒畅起来,让特木伦领着底下的军队,开始准备入城。
便见紧密的南城门,在特木伦他们紧张的等待中,开始徐徐打开。一阵略带湿气的风吹来,引得熊熊燃烧的火把闪烁了几许,发出滋滋滋的声响。
不疑有他,特木伦当即下令入城。
一路走过,都是静悄悄的。两旁矗立的士兵在他们进城的那一刻,就跑的远远的。特木伦想着马匪可能是害怕遭到自己的报复,便也没多想。
但入了城好几里,身后与马匪在城头换防的将士忽然传来惨叫声。跟着就听砰的一声巨响,却是城头的千斤顶突然落下,将几个正好进城的倒霉蛋砸成肉泥。
不仅如此,进城的队伍也一下子被人为的分割成两半。大概一万人的队伍,城内才进入四千人不到。
嗖嗖嗖······
密集的箭雨从半空中疾驰而来。无论是堵在城里的还是被拦在城外的,都在箭雨的第一波打击下,损失惨重。
“啊!我要杀了你们!”,向来处变不惊的特木伦也不禁气的面色扭曲,躲在马腹下躲过第一轮箭雨打击,便领着还活着的人,加速往城内的巷道中冲。
但两旁的房顶,早已埋伏了大量的弓箭手。在他们往前跑的时候,箭雨也跟着居高临下的往下滑落。
于是不断的有人被射到在地,并且再也爬不起来。
特木伦简直要气疯了!这些可是斡赤斤部的勇士,应该堂堂正正的死在与敌人的正面搏斗中,而不是这样被偷袭而死。
与他心情类似的斡赤斤,此刻也在留守的军营里破口大骂。在入城的队伍遭到马匪的坑害后,他就第一时间催促底下的兵马,发动攻城战,以便拖住马匪的兵力,好给入城的军队以喘息之机。
如果能里应外合,反败为胜,那就更好不过了。
但攻城战正要发动,一股洪流忽然直穿他的大营。却是有大量骑兵,对他的营地发动了突袭。
这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在这种士气大受打击,顾此失彼的情况下,便没有精力再接应城里的军队,只能应付突如其来的偷袭了。
便见无论城内城外,到处都是喊杀声。被雨水湿透的地面,也被踩的有些泥泞了起来。有人被斩下马,有人被踩在马下,有人被一刀斩下半边身子,也有人被箭矢射穿喉咙。
一座座矗立的帐篷被推倒,火光也在燃烧的帐篷中绽放。只是因下过雨的缘故,火势不大。但充足的水汽却被大火引发的高温而蒸腾了起来,使得营帐区,开始弥漫起了大雾。
这种时候杀敌,对于兀鲁图斯他们这种以突袭的骑兵而言,是极为不利的。
因而没有停留,直接穿过了营帐区。看到前方赶来增援的大股军队,兀鲁图斯眼里没有丝毫胆怯,只有浓浓的战意。
就见其高高的举起了特制版的马刀,大吼道:“杀!”。
与其类似,斡赤斤也目光喷火似的盯着冲过来的骑兵,下达了反攻的命令。
于是两股洪流没有丝毫停歇的撞在了一起!
人仰马翻,惨叫与马的哀鸣声混杂在了一起。生命的廉价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但不管是双方的统治者还是底下的普通士兵,都没有一人退后一步。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场仗,只有胜者活,败者死。为了荣誉,为了更好的活着,每个人都得付出包括生命的代价,来为自己的部落获取胜利。
与其他人的混战不同,兀鲁图斯的目标很早就确定了下来,就像斡赤斤一样,在两军相对的一瞬间,就把目标锁定在了兀鲁图斯身上。
这个卑贱的汉奴之子,今晚必叫他知道,王位的由来只能亲手用鲜血浇灌,而不是躲在暗中使些奸计算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