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黄州城,脱黑忽阿带着小股兵马,有些气急败坏的回到城内。
“真是晦气!那些叛贼难道属兔子的,竟然一个都没找着!”自决定在这片废弃之地展开大清扫后,南军先期还算进展顺利。但在击溃了几支义军后,其他的义军就故意不和明军接触。哪怕有内应的存在,义军接连被剿灭。
但在见到那些明军像是长了狗鼻子似的一直跟着自己后,也觉察到了情况不对。
于是暗卫安插在义军内部的内应纷纷遭到打击,还侥幸活下来的也是谨小慎微,不敢随便露出马脚了。
这时候,广泛的荒野彰显出自身的存在感了。那些义军分成小股往里一藏,短时间内根本就发现不了。
而在兀鲁图斯要求速战速决的情况下,短时间内根本就找不出这些躲猫猫似的义军。
这也是高丽人的聪明之处!
知道自己实力低微,不和明军硬抗。所以就能躲就躲,好让明军主动退走。也是当初明军在这片土地上疯狂掠夺物资和人口的举动给还生活在这里的百姓留下了深刻印象。
所以能将自个儿藏起来,就尽力藏起来。
“听说水师那边倒是进展神速,已经全灭了闹得最欢的罗州贼呢!”一个部将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出来,更是让脱黑忽阿他们觉得憋闷。
“若是让我抓着这些滑不溜秋的贼军,定要他们好看。”部将乙怨声怨气的叫嚣着。
也不知是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正当他们找不着贼军的时候,有士兵前来通报称,他们抓到了一个自称来‘投降’的高丽义军。
“带上来!”脱黑忽阿瞬间有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急声道。在场的部将也都翘首以盼着,看能不能给自个儿带来什么好消息。
须臾,一个农夫打扮,脚上还穿着草鞋的汉子就被人领了进来。
“见到我们万夫长,还不跪下行礼?”领汉子进来的亲兵边说边朝对方的膝关节踹了一脚。
“万夫长请受小人一拜!”,对方马上诚惶诚恐的行礼,说是一拜,却是磕了三个响头。
这番表现,倒是让脱黑忽阿觉着有些不靠谱。
因为此人明显就是农家泥腿子出身,怎么看都不像那些桀骜不驯的高丽义军。
“听说你是主动来投降的?”脱黑忽阿板着脸问道。
“是--不是--是--”结结巴巴的说了两句后,才道:“小人是鸭丘山的民夫。听村长的意思,来寻上国天兵的。只是碰见外边的巡逻的将军,不听小人解释,便说小人是义军。”
虽然对方说的有些磕磕碰碰,但大概的意思脱黑忽阿算是明白了。
也就没追究底下将士的意思,接着道:“好了,你来找我们是有何事?若不能说出个章程来,是要受军罚的。”
被这么威胁了一句,这村夫更是惶恐不安起来,急声道:“万夫长冤枉阿!小人是来立功的,立功的阿!”说罢,便将他们村长的意思和计划都说了出来。
“这么说,你们知道那些义军的藏身之处了?”
“我们鸭丘寸往日常跟那些义--哦不,是叛贼们做买卖。但在知道他们举旗造反后,便没跟他们来往了。但这次为了立功,我们村长便又跟他们做起了买卖,所以倒是知道他们的藏身所在。”
“嗯!若你所言属实,此次立下大功后,本万夫长做主,免了你们的动迁之苦。”
这正是鸭丘村所求的!
他们不想要什么高官厚禄,只要能留在鸭丘村继续过日子,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里的情报很快就送到了兀鲁图斯这里,也让他发现了可以利用的机会。
看来在人地并不矛盾的高丽西北部,还是有可以利用的民间力量。便下发诰命,让底下的明军广为宣传。但凡只要投靠的高丽百姓或是义军,在经过查验,没有犯下恶行后,可以将功赎罪,免去动迁之苦。
并且根据家里的人口,还可以计丁授田。妇人与孩子则相应减半。这样一来,至少将高丽下层百姓和那些有地的财主们区分了开来。而且利用那些财主们的田地去慷下层百姓的慨,实在是无本万利了。
很快,高丽的东北部,就最先掀起了一股顺从明军,达到义军的潮流。
说到底,也是这些改换大王旗的义军屁股底下不干净!
进入到高丽的东北部,也是欺压百姓,作威作福惯了。此前是有高丽的大义压着,百姓们也觉着无利可图,所以在观望。现在明军明确表示,只要立功了,就可以不用迁走了,还能分到土地,自然让所有人皆大欢喜。
只是不迁移的这一条,只能在高丽的东北部推行。在人口稠密的汉江平原上,高丽百姓是绝对不能占多数的。好在那里即将迎来明国的痛击,想必借着战事的影响,自然能改变当地人口稠密的状态。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眼下在载宁平原的中部,一片荒草和树林交织成的稀疏林子里,一栋栋房子矗立在这林子间。有些已经完全垮塌,有些则是半坍塌的状态。还有少数几座完整的,则被装饰一新。
一些树枝\/树皮混合搭建成的低矮棚子分散在村子里,杂乱无章,污水横流,蒸腾的臭气已经成了这地方的常态。
不少穿得破破烂烂,像个叫花子的义军或坐或躺的在棚子里,周围有少数衣衫还算齐整的义军在绕着村子巡逻。时而有死去的义军尸体被脱出了棚子,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被分割成数十上百块,成为所有义军加餐的肉食。
在明军刻意的打击和封锁下,获取食物已经变得越来越难了。所以有同伴死了,那也不能浪费。
亲眼看着熟悉的人被分尸吃掉,少数义军还是面显不忍。身为义军头领的张麻子,恶狠狠的训斥道:“你们要怪就怪明贼,若不是他们无故来咱们的地儿捣乱,要灭了咱们的国,让咱们不能好好喝酒吃肉,咱们也不会吃兄弟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