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洲里郊外,呼伦湖东岸,海拉尔河下游与湖泊的交界处,大片的湖岸被开辟成了耕地,一条条人工铸造成的土坝不断往湖泊与河岸处延伸,还有一道道新修的水渠,以便将河水浇灌到更远离湖岸的耕地。
这便是满洲里附近最大的汉人定居点,也是整个海拉尔省最大的农耕区。受气候的影响,这里的生产期很短,一般只能种上一季。但汉人擅长精耕细作,且这片耕地的面积又很广,所以近些年的收成都很不错。
兀鲁图斯来时,发现这里已经发展出了一座颇具规模的小镇。房子都是用土坯混合着林木混建而成,并不算高大。但墙壁都很厚,却是出于冬季防寒保暖的考虑。
布局上则和大多数移民村镇类似,以官道为基础,自发的向两旁扩展。
“小民杨伟礼,拜见殿下!”镇长得知来了了不得的大人物,赶紧过来向兀鲁图斯请安行礼。
“恩!本王初来乍到,你来给本王说说这里的民生如何?”兀鲁图斯颇有兴趣的打量着镇上的一景一物,出声道。
杨镇长自然不敢怠慢,连声说好。
听其介绍,这个镇子是明国元年的时候才壮大的。当时得益于山东半壁的归附,很多汉民被迁到了这里。不仅耕地的规模得以扩大,一些原本并不存在的手工作坊,也因为木匠、铁匠的到来,而开设了起来。
还有一些汉人的种植技术很高,使得这里的小麦产量也得以提高。其技术也就此推广开来,让更多的人收益。
如今镇上不仅为不远的满洲里城提供赖以生存的粮食,还有新鲜瓜果蔬菜,以及肉蛋奶等重要的肉食,算是近郊非常重要的农业生产种植基地。
落户之民也达到了两千人的规模,家家户户都有耕地。勤劳些的还会去呼伦湖捕捞鱼虾,卖到城里也是一笔额外的收入。在农闲时,镇上的人也不会闲着。
因隔着满洲里近,还会去城里找些临散的活计来做。总的来说,镇上的百姓都过得不错的。
对于现在的生活,也都非常满意。并且对于给了他们新生活的明王殿下,都自发的供奉起了生祠,就希望殿下能长命百岁,保佑他们的日子一直都这样红红火火。
不过少许麻烦也是有的!
那就是附近的牛羊经常会闯入他们的田地里,毁坏了他们的庄稼。有时候伤到了牛羊,还会引起牧民的报复。
借此机会,镇长也向兀鲁图斯请求,希望能让上头的官员对牧民约束一二。不然总是毁坏他们的庄稼,也是很容易引发械斗的。
兀鲁图斯只是听着,并没有应承下来。
而是继续走访了几户农户家里,并且亲自去田间地头看了看种植的庄稼。只不过眼下已是秋天了,满洲里的气候偏冷,所以地里的庄稼都已被收割,只有一结结的庄稼茬子。
一大群的鸡鸭在收割后的庄稼地里翻找着什么,听镇长介绍,这是村里人养的。
而后兀鲁图斯又来到这片耕种区的边界,那里是一片森林。但可以明显的看到,在还没有耕种的平地上,矗立着一排排的树墩。毁林开荒,便是如此。
同时在一些耕地间,分布着一块块并不相连的沙地,面积并不算大。听其解释,说是这里的土地肥力只能支撑两三个年头,再种下去就变成了沙地。
兀鲁图斯知道,这是土地退还,荒漠化的前兆。
而那些牧民与汉人的矛盾除了牛羊啃食庄稼外,还有便是汉人破坏了草场。
果然,想要突破地域局限性,在并不适合种地的地方强行种地,还是很容易引起环境问题。兀鲁图斯虽然不是一个环保主义者,这个时代也并没有什么环保的概念,但想到东蒙古草原退化成一片大沙漠的场景,他还是不愿的。
因而本来还犹豫的心思,立即就有了决断。
便当着杨镇长的面,对移剌嗒覧下令道,全面排查海拉尔行省的耕地大小和种植情况。没有得到了官府的允许,底下的移民村镇都不允许再毁林开荒和毁草开荒。
现有的耕地也要排查土地沙化的情况,但有发现,立即停止种植,并且想法子恢复成正常的草地或林地。
同时海拉尔行省的农耕必须实行轮耕制。
第一年耕种后,必须让土地修养两到三年。一来是增肥,二来是为了防止土地沙化。
说完汉人这边的,蒙古牧民那边也不能放过。
草场的承载力是有限的。眼下由于明国的生活安定,所以很多牧民养殖的牛羊数量都很多。这样一来,草场便不够了。因而轮牧制度也必须得到推行。
且农耕区与畜牧区要进行分开,不再任由双方自由往来。这不是意味着往后牧民和汉人就不能来往了,而是在农耕区附近,会尽可能的少安排牧民放牧。
另外对牧民的牛羊养殖上限要做出限制!不然毫无限制的扩大规模。否则的话,东蒙古草原早晚会被啃食成一片大沙漠。
最后,保护庄稼的法令必须要得到坚决执行。
蒙古牧民毁坏汉人庄稼的行为,虽然是有汉人无序扩张耕地的因素在,但未尝没有牧民认为汉人低人一等,好欺负的原因。
所以各地方的治安军在维护法令的时候,不能因对方是蒙古人就不惩罚。那样的话,毁坏庄稼的行为就永远得不到遏制。
回城的时候,来自上京的重要奏报到了。并且其中,还夹送了来自夏国的紧急军情。
当得知汗庭要对夏国用兵时,兀鲁图斯轻轻的松了口气。不过很快他就将心思收了回来,知道自个儿不能再留在满洲里了。
上京那边,必须要他回去主持大局。
因为无论是汗庭还是夏国,很快就有明国出兵作战的要求。一个是名义上的宗主国,一个是事实上的盟友,应对不好,两头都是不讨好的。
所以怎么拒绝,就是个技术性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