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理了海盗,并不意味着定居点就万事休矣了。
高鸣士本想快些回到明国内陆的行程,也不得不慢了下来。
首先是那些被俘的海盗如何安置,就是个问题。和普通的良民不同,这些海盗都是常年在海上讨生活,无法无天的主儿。想要用简单的道德约束,那是绝不可能的。
另外这些海盗利用起来,也是对定居点有利的。尽管已经有了疍民的补充,但终究数量是少数。这些水性不错的海盗如果真正融入了定居点,那么鸡笼港的海上力量无疑会得到增益。
所以既要防着,又要利用,便是一个技术活儿。
不过高鸣士到底是在水师里待久了,经验还是有的。便率先将那些海盗中犯下诸多恶行,且天怒人怨的败类找出来。法子也很简单,不用船员这边一个个的去审问,而是让这些海盗之间互相检举。
并且还事先讲明,检举得越多,就代表着悔过之心越甚,活下来的希望,自然也更大了。
于是那些海盗们为了活命,自然互相攀扯。什么肮脏事儿,都像倒葫芦瓢似的卖了个一干二净。就连有些海盗小时候偷鸡摸狗的事儿,都被交待了。
而后高鸣士又让韦氏商行中,被救下来的伙计们指证此次动过手,且沾染了人命的。还有少数妇孺站出来,指证那些轻薄了他们的宵小之徒。
如此罗列完,一共两百三十七人,全被捆绑在码头边上。也不立即杀了他们,而是用木桩子吊着双手,活活在海风中饥饿而死。刚开始还有求饶的,见高鸣士这边没有放他们的意思,又纷纷破口大骂。之后再过两三日,能开口说话的都不多了。
那些侥幸活下来的海盗有六百零八人,瞧着那些同伴们的下场,一个个噤若寒蝉。在耕种庄稼时,也就更卖力了。
这也是一种调教方法!
这些海盗大多桀骜难训!先用血淋淋的手段展现出定居点这边的杀伐果断,再用沉重的农活磨灭他们的性子。等到船队这边再启用他们时,大多都会感恩戴德,庆幸自己终于脱离了苦海。
眼见海盗们的下场,那些由韦氏商行带来的民夫,都有一种莫名的优渥感。也是他们都被分配了屋子,还有面积不小的土地耕种。并且表现好的,还会奖励土着女人。
虽说和汉人女子相比,那些土着女人既不体贴,也不会勤俭持家,但到底是个女人,能生养和传宗接代,也算是满足了基本需求了。
毕竟能来的民夫,在庆元府可是连耕种的土地都没有。每日都还担心着吃了上顿没下顿,说不得连佃户不要的残羹冷炙都吃不上。到了这鸡笼港,虽然地方是荒僻了些,但却不会饿肚子。
这强烈的对比和满足感,也就油然而生了。
这么过了数日,高鸣士见一切都安排妥当,返回明国的事情便提上日程了。
由于只是回京叙职,且鸡笼港之力不能差了人手,所以他只带走了两艘船,装了些鸡笼港产出的特别之物,以及三两个土着和十余个船员,就低调北行了。
和来时的路线不一样,回到明国的旅程,却是不用走琉球群岛了。而是沿着宋国的福建、两浙路沿海,一路北上。
这也是明国探索新航线的一部分。
往后前往琉球岛,便也能多几条航线了。
海上的日子一如既往的枯燥,高鸣士坐在船舱里,摊开宣纸,摆好笔墨,皱着眉头,想着叙职的话头该如何说起。毕竟不是那种出口成章的文官,让他写得花团锦簇,真的是难为他了。
就在他绞尽脑汁之时,上京城,结束了北巡的兀鲁图斯,也低调的回到城里。
因时间紧急,所以兀鲁图斯也没有多的时日去调整因赶路带来的疲惫,便急匆匆的召开了尚书衔才能参加的小朝会。
按照此前枢密院和都督府商量的结果,无论是汗庭还是夏国,明国都不能出兵的。两不相帮,坐山观虎斗,便是最好的立场。如果夏国在战场上显出颓势时,明国私底下还要帮衬一些,让战局达成最微妙的平衡为最佳。
这法子好是好,就是实行起来没那么容易。
无论是汗庭,还是夏国,都定然不会允许明国在一旁乐得看戏的。尤其是汗庭本来就不相信明国的忠心,此时更需要对方一个表现忠心的姿态。
所以商量来,商量去,也是拿不出更好的避战法子。
这个时候,汗庭的使臣和夏国的使臣,却已经频频向礼部施压,希望对方能表明态度。
“哎!你们可是不知道,那丘处机道长也不多言,每日只来礼部坐着,似是非要等个结果来。”礼部尚书王浍坐在桌前,冲着与会的尚书们大吐苦水。
丘处机回到山东之地后,虽然他们全真教的庙宇还在,但土地什么的,却是没了七七八八了。且由于明国实行的是萨满教一教独大的宗教政策,所以道教和佛教什么的,都是不能在公众场合公开宣扬教义和做法事什么的了。
再加上山东当地的百姓大多都被迁走,所以原有的信徒都流失严重。而这些教派又不能经常下山化缘或是露两手什么的,渐渐的也变成了真正的‘隐居避世’的教派了。
久在深山无人知,便是如此。
这样的境况,丘处机自然是不能忍了。可是明国的官府跟汗庭的官府是不一样的。对于地方上,看得都比较紧。且对于地方官员和地方势力交往,也都有相应的监督机构盯着。
所以丘处机就是想拿回全真教的庙产,也是没地儿说理去。这次来上京,既有完成汗庭的交待,也是想借此改变道教在明国的处境,以及拿回本该属于全真教的庙产。
“合该让宋尚书去规劝一二。到底是师徒一场,还是有情分可依的。”户部尚书哈尔斯丁呵呵笑着,一旁的宋德芳立时脸色一黑。
也是丘处机刚来上京的时候,他这个做徒弟的便去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了。只是对方都不见他,也说不准是不是为着没能保住全真教的庙产而恼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