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王浍与丘处机说话间,房门外忽然响起了喧哗声。
很快,就有一个吏员推开房门,疾步走到王浍近前道:“尚书大人,夏国的使臣一直在衙门口喧哗不止,吵着说要见你。”
夏国的使臣梁德瀚在接到母国的密令后,便一直在关注蒙古使臣和明国礼部的动向。只是他没有丘处机那么好的性子,可以在礼部衙门一直坐冷板凳,而毫无异样。
不过他也留了眼线的,就是防着丘处机和礼部的官员私下见面。
因而一得了消息,他就急巴巴的赶过来了。
只是上京城的路况着实令人快不起来。不是说路面很烂,恰恰相反,上京城的路面又宽又阔,是明国乃至整个天下都少有的好路了。只是城里的马和马车也多,而治安军那边,又向来对横冲直撞,无故‘超车’、抢道等容易引起纠纷的事情管束得很严。
所以梁德瀚的车驾,便也快不起来了。
这样的交通拥堵现象,已经随着上京城的人口持续涌入,而愈演愈烈。哪怕上京城现在对人口的落户有着一定的限制,但也挡不住富贵的人家多。
尤其是最近上京城周边的地价,迎来了一轮暴涨。梁德瀚也是其中的推手。
因为夏国的z变发生后,朝中有不少沾亲带故和交好的,都托人给他送信,希望在明国置办产业。
很多夏国人的商行,或是与之有干系的商行,也都在抢着购地。几乎将上京市面的闲置宅子和田地,一扫而空了。
上京的繁华,也在这次地价暴涨中,又迎来了一次飞跃。
好在这些影响对普通百姓而言,短期内是利大于弊。因为上京城很早就对普通百姓进行房屋租赁和贷款买卖政策,所以大多数上京百姓都是有地方住的。
少部分没有的,也是上京城周边的。他们不是京城的百姓,享受不到城内百姓的政策福利。但是京城的活计多,进入一些大的工坊,也都是包住的,所以也不会露宿街头。
而且未来城池的面积扩张,他们未必也没有好处。
现在京郊的田地,就全都涨价了。虽然没有上京城的涨幅那么大,却是实实在在涨了的。百姓家里如果一时遇到了难处,也是可以拿着自家田地去周转的。
可能就此会失去了在京城附近生活的资格,但在民部的安排下,去了那些可以安置移民的新地方,依然可以有个新的开始。
不过这样的情况,到底是少数。
眼下王浍听完吏员的禀报,正要说话,梁德瀚却是已经找过来了。
见到丘处机,就指着鼻子骂道:“好你个牛鼻子老道。看你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却是尽敢龌龊事。既然已经是方外之人,就该潜心修道,何必要来掺和人间的麻烦事。”
“梁使臣,此话实在太过无礼了!”王浍瞧着丘处机难堪的脸色,肃着脸冲梁德瀚道:“丘道长乃得道高人,我们即便不信道,也不能随意辱骂的。且这是礼部,你这样肆意乱闯,是在藐视我们明国的天威么?”
“宵小之徒,也敢在此乱吠!哼!”丘处机剜了梁德瀚一眼,便别过脸不说话。也是丘处机向来都是被人尊称一句仙长的,极少碰到有敢对他无礼之辈。
今儿这一遭,算是破天荒了。
“还请王尚书见谅,下官也是情急,才不得已如此。”梁德瀚先冲王浍赔了一礼,解释道:“自应天二年始,蛮蒙就纵兵侵入我夏国边境。百姓死伤无数,数城被屠被掠。因无法力敌,无奈签下辱国之盟约。而后蛮蒙又迫使我国擅开边衅,与金国自此大战不休。国力也因此衰弱不止。
如今贤主齐王登临大宝,有感于民生多艰,国力大衰,因而与邻为善,愿与金国重修旧好。但蛮蒙倒行逆施,依然要我国不得停止战端。且自蛮蒙入夏以来,其国之民就在我夏国作恶无数,此番新主欲要拔乱反正,正道之士无不响应。很多蛮蒙之人,便遭此报应。
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国也最重礼仪,蛮蒙使臣虽多行不义,但我国本不愿取其性命的。却不想一无名士卒因家人遭了蛮蒙的毒手,因而心怀报复。在看顾不及之下,骤然出手,取了孛秃之命。
新主只愿百姓安生度日,并不想再开启战端。但奈何蛮蒙灭我夏国之心不死,不仅斩杀我国使臣,还意图发兵南侵。如此不知道义、廉耻之国,却偏有得道高人为其驱使。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说着,还冲丘处机吐了口唾沫。
虽然蒙古汗庭一直以来的行事行径称得上暴虐,但对方兵力强盛,所以那些投靠过去的,也都自动的忽略了这一茬。即便经常动不动就屠城,这些人也依旧可以自圆其说。
只是照梁德瀚这么说,错处就全是蒙古汗庭了。
在王浍这个第三国的角度看,汗庭和夏国,都是半斤八两,没有谁全对或是全错。而且国家利益面前,也无对错之分。
汗庭兵力强盛,南侵夏国。虽然道义有亏,可实力才是硬道理。夏国若不想被动挨打,改变这样的局面,那就只能求助外援,或是自修内功了。
可惜夏国的前任国主被汗庭吓破了胆子,既不敢全力抗衡,也没有外援可求。于是不顾自己并不算强盛的国力,与金国战乱不止。这样鹜蚌相争,最好得利的只会是汗庭这个渔翁了。
现在经过数年的西征,汗庭又打下了广袤的国土和海量的人口,拥有的财富转变为国力,再次强上数倍。
这样的情况下,夏国敢与汗庭撕破脸,本身就是不智的。
只是因这场战事的由来还有明国的缘由在,所以王浍还是希望打起来的。便假装在其中当起了和事佬,让二者全都无功而返了。
这样的拖字诀持续了数日,这一日,王浍私下约梁德瀚在一间暗卫控制的茶馆见面。
之所以这么小心,也是为了避开汗庭的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