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沈从心看着搜捕海盗余孽后的单子,不仅没有欢喜,反而还惊出了好些冷汗。因为从船上搜到的火器、书册、地图等物来看,那船上的人分明是明人无疑。
而且还有疑似明国水师将士的身份铭牌,叫人很难不多想。
沈家的生意和明国是非常紧密的,每月前往济州岛的海船,不下百艘。时而还有前往登州、大连港的。在倭国的九州岛开埠后,沈家的触角也借此延伸了过去。
一旦明国那边知晓是沈家对明国的水师将士不利,那迎来的,很可能是滔天横祸了。此前山东地界,就是红袄军的人截杀了明国的商船,因而引来了明国官府的报复。
最终整个山东之地,都落入了明国之手。
现在沈家虽是背靠宋国,明国可能不敢像对乱贼出身的红袄军那样肆无忌惮。但是即便是别的手段,沈家也很可能招架不住。
所以沈从心完全没了缴获海盗的喜悦之意,在想到那举高的伙计,简直有了想对其挫骨扬灰的心思。而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只简单的下了道命令,自有人料理了对方。
不过面对那些被抓的疑似明国将士,他就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思虑了半晌后,他终于下定了心思。决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直接将人杀了灭口,并且烧了所有海船。同时下达对整个沈家港的搜捕令,将遗漏的明国将士全部杀死。这样知道消息的就全死了,也就不会有人知道他闯下的祸事了。
于是在大雨停歇没多久,沈家港的衙役就开始当街搜捕抓人。一些百姓免不了被勒索一番,弄得整个沈家港都是一片埋怨之声。
蒙古银行这边,蒲庚见情况不妙,不得不自个儿拿主意了。因为行里的大管事竟然不巧生了风寒,正卧在榻上昏昏入睡的,实在处理不了此等棘手之事。
同时蒲庚也想着,这件事虽然有风险,但也是种机遇。如若办好了,那可就是大功一件了。
便马上利用暗卫这边安插在沈家港的人,联系商船,同时自己也亲自去高鸣士他们藏身的地方走一遭。
“干什么的?”,他才进虎子的家,身后马上有人冷声道。一回头,便见有人拉起弓铉,正对着自己。
这时身后也有人走出来,听着脚步声,还不止一人。
“我是蒙古银行沈家港分行的管事,来这儿是见你们的。”也是高鸣士他们躲得并不高明,所以在有心查找下,很容易就找得到。
“高大哥,这人的确是蒙古银行的管事。”虎子站了出来,认出蒲庚,马上确认道。
高鸣士知道是信物奏效了,便让其跟着自己到了里屋叙话。
也不弯弯绕绕,高鸣士开门见山道:“我们要一艘船离开沈家港,还有那些被抓到牢里的兄弟也要捞出来。”
“此事不难,只是冒昧问一句。除了信物可证明你们的身份外,还有别的吗?”蒲庚谨慎道。
即便心里是基本相信了的,也不敢真的就百分百确定。毕竟这事儿若是处置不妥,可能会让自己引来无妄之灾。
高鸣士自然是有的,但他对蒲庚的身份,也是存了疑虑的。
虽说都是明国人,但隶属于不同政务机构,相互间也不可能真的合作无间。
只是此时有求于人的是高鸣士,因而他自然不能端着架子了,便拿出了临行前,祖尔别也为其颁发的官衔印章。这种东西,除了公门中人,是绝少能见到的。所以仿造的话,也并不容易。
蒲庚拿起来细细端详了几分,才道:“多有冒昧,还请海涵!”,同时行了一礼道:“如今沈家已封锁港口码头,片帆都不得离港。但诸位不必担心,我自会给诸位安排妥当。就这一两日,便可离岗。
那些被抓的人,我也会尽力相救。”
作为一座四面环海的岛屿,只要有船,想要离开实在不是什么难事。沈家也就占真地头蛇的便利,能对港口的舟船看得紧一点儿。至于其他地方,却是不可能面面俱到的。
至于救人,有钱能使鬼推磨。以蒙古银行在沈家港的影响力,从牢房里捞几个人,还是非常容易的。
高鸣士立即大谢,蒲庚也没推辞不受。如此到了午夜,蒲庚便派人送来了消息。
只是对于高鸣士他们来说,却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那些被抓的明国将士虽是在牢里救出来了,但救出来的都是死尸。这是由于一个时辰前,沈从心让人在饭菜里下毒,将这些人都毒死了。
并且为了毁尸灭迹,还准备托衙役将人拖出去一把火烧掉的。还是蒲庚的人赶得急,花钱把尸体买了下来。这才没落得个挫骨扬灰的下场。
这样的情况,着实难以令人接受。但人已经死了,高鸣士必须为还活着的人考虑。因而便请求蒲庚帮忙将人都埋了,等到日后水师前来,再将这些埋骨他乡的将士接回明国安葬。
等到高鸣士一行彻底离开了沈家港,已经是次日了。站在船头,瞧着越来越小的绿色轮廓。高鸣士发誓,再回来必将沈家从岛上抹除。
但是有人的行动比他们更快!
却是他们的遭遇提前就被蒲庚利用暗卫的情报网络,迅速送回明国。中间虽会经过济州、釜山等路线中转,但也比高鸣士他们的脚程要快。
等到了大明,正巧赶上了汗庭派出窝阔台为首的使团,再次要求明国出兵。兀鲁图斯还烦着怎么拒绝呢,石抹哚察送上了有关明国水师搜索队遭难的情报。
得知了他们在宋国的详细遭遇后,兀鲁图斯不禁眼前一亮。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拒绝汗庭的理由就这么送上门了。也不多耽搁,马上让人敲钟,宣布召开临时的小朝会。
他要将水师搜索队这件坏事,琢磨着变成好事。在群策群力下,为明国争取来丰厚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