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办公室中,安琳呆坐了很久。
直到上课的铃声响起,她才猛然间回过神来。她看了看手里的照片,起身将其放回书架上。看着旁边镜中的自己,她默默整理好了帽子。
在这个充满温馨的办公室中,老校长的一番话她牢记于心。穿过黑白世界的分割线,第一次有人做出了回应。这不仅延缓了黑暗世界蔓延,也让她重新看到人间的希望。
安琳轻轻推开门,喃喃自语着说道:“他走了,我又该成为什么样的人……”随着内心那道封锁打破,她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
安静的教学长廊里,挂着无数名言警句。一道道炽热的灵魂,在绽放自己的光芒。他们用真理警醒世人,选择怎样的心态活着。哪怕不走他们的道路,也能从中汲取到感悟。
一个人能将自身的思想觉醒,其实比任何外来力量都重要。安琳此刻已经触碰到了边缘,理清思绪也许就能做出选择。但可惜现实没有给她留余地,糟糕的处境还是吸引来恶意。
穿过走廊来到楼梯口,一个身影挡住了去路。安琳本能的绕路而行,可那身影也跟着移动。正当她要抬头查看时,头顶的帽子却被摘下。
一个满脸雀斑的女孩出现在面前,她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看着安琳。整个人的形象都不修边幅,如同一个原始的野蛮人般。
她将帽子举过头顶,随意地转动把玩着。接着她又转头看向楼上,带着蛮横地语气说道:“姐妹们瞅瞅,校长送的帽子。安琳你好福气啊,大领导都关心你。”
话音落下,几个女生从楼上探出脑袋。她们不怀好意地盯着安琳,吊儿郎当地边走边说道:“大姐快给我们看看,我们还没见过校长的东西呢。”
雀斑女孩哈哈大笑,随手将帽子扔给她们。随后她回头看了看安琳,抬手拽着她的头发说道:“我刚才在偷听,差点就被发现了呢。还好老家伙什么都不懂,嘻嘻嘻嘻。”
“是吗,那真的是太刺激了。”
“大姐厉害呀。”
“……”
在女生们的夸赞中,雀斑女孩更是得意了。她扯着安琳的头发,看向众人说的话:“我可是偷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到时候绝对轰动全校。”
“大姐快讲把,别卖关子了。”女生们凑过来催促道。
见众人都被勾起好奇心,雀斑女孩便神神秘秘地说道:“记得我以前说过的吗,我姐曾经有个白羽鸡玩具。她跟那白羽鸡得了同一种病,就是白化病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很难听,但女生们却喜欢。她们簇拥着女孩,纷纷表达自己的敬佩。
“我记得是三年前那一届,你姐可是我们的偶像啊。全年级的男生都没人敢惹她,还能养个怪物当玩具多威风。”
“哈哈哈,我们也得努力啊。”
“没事咱们也有机会,这不有个现成的妖精。咱们把她驯服了,以后绝对能横着走。你说是吧,大姐……”
几个女生一边笑着,说话也越来越口无遮拦。各种脏话信手拈来,丝毫不在意会造成什么影响。
看着她们将帽子拉拉扯扯,安琳脸色终于一点点冰冷下来。她此时内心心如刀绞,死死地咬着牙说道:“你们,把帽子还给我…”
然而女生们根本不理她,甚至将帽子踩在了脚底。她们畅谈自己的称霸计划,如何在以后成为重要人物。
“我说…”安琳眼神越来越冷,身体不住地颤抖起来。她死死地盯着雀斑女孩,帽子被她踩的一团糟。终于她再也忍不住,抬起手狠狠地扇了下去:“把帽子还给我!”
“啪!”
巴掌落下,场面陷入寂静。女生们满脸的震惊之色,但更多是看傻子的目光。
“你……打我?”
雀斑女孩呆呆地回过头,与安琳冰冷的眼神对在一起。她大脑宕机也不知道该想什么,可最终想着想着竟然气笑了。
“她打我了,你们看到没。小彪咋都敢打人了,说明她不是那只野猴子了。”
女生们相互对视,一时间都沉默不言。她们不知道这番话的用意,也猜不透雀斑女孩的心思。
雀斑女孩笑了一阵,随后表情定格在脸上。她甩掉手中握着的头发,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把她抬到厕所来,是时候该教训教训…”
话讲到这里突然卡顿,似乎是记忆变得紊乱起来。眼前的画面开始出现断层,夹杂着鲜血眼泪和啜泣声。
女生们伤害她,言语侮辱着她,如野兽般撕碎一切,甚至还掏出了手机拍照……
现实与闭合的目光中,整个画面来回切换着。血红与黑白同框的世界,到处都是冰冷残酷的声音。
她只能默默地低着头,蜷缩在每一个角落里。黑白世界是冷漠无声的,恶意已经将整个氛围包裹……
“怎么又是你啊徐安琳,每次和同学出矛盾都是你…”
“俗话说的好,啥啥不叮啥啥的蛋。她怎么光找你不找别人,还不是你自己也有问题…”
“滚开,你这个怪物,才不要和你玩…”
“你就是个妖精,学习好只是你的伪装…”
“听说你家长会从来没人来,果然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
“活该,谁让你来到这个世界…”
黑暗的世界一次次蔓延,几乎快要吞没掉整个世界。安琳无助地走在其中,身边到处都是破碎的声音。
冷,好冷……
她的身体愈发惨白,没有一丝鲜活的气息。越来越瘦弱的身躯,看得让人心口发疼。
终于她撑不住摔倒在了地上,黑白世界也彻底转变为黑夜。她张开口想要哭出声来,可是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渐渐的,就连听觉和呼吸也变得微弱。她努力了很久,可手还是抬不起来身体也动不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也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已经很努力温柔对待世界,可世界回应她的却只有冰冷。她没有求助过任何人,因为她知道没有人回应自己。
哪怕她的妈妈,爱的也是她的爸爸。直面这残忍的现实,她只能常常笑着对自己说。
“妈妈还很忙,就不给她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