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那年,他曾失足掉进河里。濒危之际,是陈伯冒着湍急的水流救上了他。从此他就接触到了戏曲,爱上了这个充满神异的文化。但始终都是欲求不得,无疾而终。
听到那幽幽的话语声,王老板的脸色僵在原地。
他最讨厌有人提及那段过往,这让他内心感到深深的恐惧。正是因为那件事,才造就了他后来一路的难堪。所有人都瞧不起他的感觉,实在是不想回忆。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说话人的声音。
那声音虽然听着有些虚弱,但却有着一种特殊的魅力,就像看不见的幽灵般一般,隐藏在难以察觉暗处。
一直窥视着他,一直跟随着他。
每当幽灵开口的时候,就如同敲响的丧钟般那刺耳。它敲击在他的心头,疼痛不已,仿佛在提醒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王老板的心脏猛然收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那个声音,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它时常在自己的噩梦中回响,差点毁掉了现在拥有的一切。
在他的潜意识里刻下了深深的痕迹。那是他所惧怕的,是他竭力想要忘掉的过去。但是现在又出现在了耳边,如同催命符般疯狂折磨。
他怔怔地回过头去,有些不敢去看出声之人。但怕什么来什么,那个令他恐惧的人又出现在眼前。正是之前拿着画板的男人,被自己视为没有威胁的干瘦男人。
此时王老板只感到阵阵胆寒,不住颤抖地向后退了几步。他看着那个如同幽灵般的存在,难以置信地动了动嘴唇说道:“余章寒,居然是你这个瘟神。”
他声音中带着惊恐之意,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怎么还在暮城。为什么,你难道不应该躲起来吗。这里哪还有你的容身之处,有多少人想杀了你啊!”
看着他吓得屁滚尿流的模样,余章寒却露出一抹平静地微笑。
“我为什么还在这里,要不你猜猜为什么。”他缓缓站起身,一步步向戏台走去。边走边从口袋中取出一样物品,眼神中带着满满的嘲讽之意。
看着章寒手中不起眼的物品,王老板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他此时就恨不得冲下去抢夺,把那玩意掰碎咽到肚子里。
只见余章寒走的越来越近,直到来到戏台前仰起头。
他眼神中带有一丝凛然,暮气沉沉的脸上焕发出一丝生机。此刻他不再是衰颓在街头的醉汉,而是重新振作起来的罪恶审判官——
“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余章寒抛了抛手中的物品,走上台与陈伯他们站在一起。经过短暂的眼神交流过后,他缓缓回过头看向王老板说道:“如果连重振旗鼓都做不到,如何收服你们这些贱恶之辈。”
“你。”
“你这个疯子。”
王老板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死对他来说可能反而轻松了。对方手里的东西乃是一条罪证呐,关乎到无数身居高位人的利益。虽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谁知道这家伙手里还有多少这种鬼东西。
他们不是说都处理好了吗,为什么这个瘟神还能找到。
真是修炼成精了,长了个比狗还灵的鼻子。
王老板此时是汗如雨下,颤颤巍巍地走上前。他一边将手伸向罪证,一边心惊胆颤地说道:“想死别拉上我,快把这东西给我!”
“诶,慢。”
余章寒转身挡在身前,用另一条胳膊挡住了他的手。随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凑近他的耳旁压低声音说道:“你着什么急啊,我又没说不给你。”
说着他又从兜里掏出几样物品,很随意将那些东西丢到地上。他神色无比平静,一脸淡然地说道:“像这样的东西我多得是,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敢拿出来。要怪…”
“就怪你们的饲养员做事不周,他那点黑料全让我挖出来了。电视台上播的都是些毛毛雨,我手里还有很多劲爆的东西等着重见天日呢。”
看着这个有一丝疯狂的家伙,王老板沉默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你这个魔鬼。”
别人得罪了惹不起的人都是躲得远远的,但这个疯癫的家伙简直就是个究极怪胎,他一开始就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从不计后果的疯狂投入成本。都不敢想象,这家伙经历了什么,这些东西中的任何一样,都不是一两天就能调查清楚的。
十年如一日,真叫这家伙活明白了。
王老板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地,浑身虚汗止不住地流淌。他伸手摸索着地上散落的罪证,嘴角不住抽搐地说道:“乱套了,全都乱套了。”
“你是要拉上所有人,一起给你陪葬啊。我怎么就遇上你这么个活神仙,简直比瘟神还瘟神。”
看着他绝望的模样,余章寒淡漠地摇了摇头,他说:“起初我也很绝望,像现在的你一样。我是被业界封杀了,上面的人都收到了通知。所以……”
“既然你们都做那么绝,那我也就毫无顾虑了。虽然很多东西都烂在了手里,但不代表它们就没有了价值。鱼死网破又如何,不都是你们逼得吗?”
余章寒屈膝蹲下身来,眼神中满是莫名之色。他看似一副儒雅的模样,凑近了些看着王老板说道:“有那几件东西做护身符,可是给我争取了不少时间。不过也得谢谢你们,让我想起自己还是个顶级狗仔。巡检司搞不到的东西,我可有的是办法去搞。”
“怎么样,现在有忏悔之心了吗?”他似笑非笑地说道。
王老板魂不守舍,就这样干瞪眼看了他许久。随后喉咙微动咽下口水,便张开嘴巴扯着嗓子吼道:“动手,抓住余章寒!今天他要是活着走出这里,我们就都得死!”
说着,他自己也连忙站起身,朝着最近处的秦烟雨扑去。还不等众人有所反应,他就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架在对方脖子上。在一众惊异骇然的目光中,他拉着烟雨就朝戏台下走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余章寒眼中并未出现惊慌之色。好像根本不在乎烟雨的死活一般,活脱脱一副身外人的形象。他淡定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所有的黑衣人都向他扑了过来。那一道道充满杀意的眼神,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看来,你是不知悔改了。”他静静等待着。
王老板死死控制着怀里的烟雨,无比放肆地笑出声来:“哈哈姓余的,少在这假惺惺。你终究还是那个自私的利己者,这么多年根本没有变过。现在暴露了吧,我看你还有什么说法。”
然而余章寒却淡淡地摇摇头,示意他回头向自己的身后看。
见此情形王老板有些疑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到怀里一直安安静静的秦烟雨也发出声音,他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你确定,不回头看看吗。”烟雨淡淡说道。她此时脸上只剩下平静,并没有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担忧。那安宁祥和的俏脸上,甚至有一丝…想笑。
王老板看着这无比反常的场面,所有汗毛逐渐倒立起来。他一点点将头转过去,却看到了此生难忘的场面——
漫天都是红光血影,仿佛末日降临一般。台下已然血流成河,无数黑衣人倒在血泊中。还没有倒下的也呆呆站在原地,像是丢了魂一般。
他们被笼罩在恐怖的氛围当中,仿佛从人间坠入了死亡的地狱。到处都是尸山血海,无数恐怖的场面在他们脑海中浮现。
“你们…”之前的方士看着前面两道人影,却不敢轻举妄动。
另一位没出过声的方士也定在原地,又惊又怒地看着他们吼道:“你们什么意思?!”
然而并没有声音回答他们,反而脚下传来阵阵波动。下一刻四座巨大的十字架升起,将四位黑衣人牢牢束缚在其上。
直到这个时候,烟雾渐渐散去。
那模糊的两道人影显露出来,站在血流之中却出尘不染。
只见其中一位手握怪异的白色奇剑,金芒流转的眼神具有强烈的冲击力。另一位则抱着外形如尺的青色玄琴,上面诡异晃动的琴弦竟是自动弹奏。两人仿佛天外降临的仙师,身上充满超凡脱俗的气质。
方贤看着钉在十字架上的黑衣人,平淡的嘴角浮起一丝神秘地笑容:“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请你们观场大戏。”
“毕竟咱手里掌握着王老板的命脉,我想诸位应该不会拒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