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沛霖能理解“成本”,也就是“本钱”。
回到最重要的事情上。
周家庄带回来的茶属于中等偏上的品质,周长德等人给她算的中等最低收购价,茶叶+桃干成本在4文份,糖具体多少克,那是不可能知道的了,反正算下来5文份,瓶子分为大小两种,成本是6文和9文。
冰糖价格谈了好久,一升才少3文钱。
瓶子更是差点磨破嘴皮。
九月初的时候去了趟定远,取货晚了好多天,掌柜的一见她差点哭了。
瓶子有点像蛐蛐罐的形状,里面是陶的,外面上了色,为了节约成本,没要盖子,定了一批布,到时候蒙在瓶口上,再拿根绳子系住。
总而言之。
茶小瓶装,成本15文,茶大瓶装,成本18文。
“卖多少一瓶?”
“小瓶68文,大瓶108文。”
周沛霖那是倒吸一口凉气。
半天没说出话来。
人家卖茶是按升卖,她这茶是按瓶算。
而且……
“小瓶是五份的量,大瓶是十份的量,卖的时候,一定要提醒每个顾客,一月以内使用。”
不是茶叶和桃干只能保质一个月,她是担心冰糖的不稳定,又没有冰箱什么的,换到明年夏天,她还要换其他东西。
当然,按照预期,那些桃干是卖不到夏天的。
“五份,十份,一次就得十来文?”
“没错,小瓶折下来,一次是十三文有六,大瓶是十文有八。”
周沛霖点点头,嘴里重复她提到的东西。
“是不是觉得没多复杂?就是个组合而已,有的时候,复杂的不如简单的。”
茶叶和桃干定量分开,加入少许冰糖碎,再一起混装进瓶子,封口,装进一箱箱木箱子,由陈志诚等人运送回淮安。
周沛霖和周铭一起住到以前住的院子里。
产品没问题了,她该去看看新铺子。
装修的事情,正由芳草在负责,孙小猴在给她打下手。
小洞天没什么生意,芳草把收钱的活儿交给了一位妇人,铺子里有他们三个即可。
新铺子在离春森路不远的一条街——梨花路。
之所以叫作“梨花路”,听说是因为《梨花雨》,一家非常有名的刺绣铺子。
梨花路是她早就看好的商业街,哈哈哈,可以算作淮安的精英女人街。
主打首饰衣帽,胭脂水粉,再加一些女子小孩喜欢的小玩意儿或稀奇物件,此外,还有几家大大小小的茶铺,其中两家是老字号。
老字号铺A,专卖淮安附近和沿海一带的茶,例如东白,方山露芽,紫笋等等。
老子号铺B,主要是西南片区的茶叶,譬如仙崖石花,绵州松岭之类。
两家各卖各的,互不影响。
这两家茶铺在对街中间的位置,而她的铺子在靠街尾的地方,铺子一般大小,中开一门,左右一半墙,墙只有下面一半,上面是窗户纸的模式。
这家铺子原本是卖字画的,所以在窗户纸上作了画。
旁边是一家杂货铺,东西堆放在了门口,另一家是卖绣帕的。
斜对面有个宝悦银楼,两层楼,每次来,她都能看见进进出出的人。
她带着周沛霖来的时候,铺子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
“这就是给你说的芳草,我妹妹,她是周家小女,沛霖,周铭是她的二哥。”
周铭看样子还是有一丢丢不放心,她特意把他也叫上了。
“晚些时候,你们兄妹俩去一趟学府路,几个书院都在那里。”
三人面生,一时说不上几句话,让周沛霖和周铭去逛逛,她跟芳草去看铺子。
进铺子前,她看了眼芳草手上的一对镯子,又拉着她去了对面的宝悦银楼。
“姐,你要买什么啊,宝悦的首饰有点贵呢。”
她那里有一匣子金银首饰,不过,看着太过华丽,难免有几分俗气,要么就显得比较贵重。
不适合芳草。
从宝悦银楼出来的时候,芳草发髻上多了根钗子,手腕上多了一根玉镯。
芳草盯着玉镯还噘嘴:“那么贵……还不如金镯子。”
“还嫌弃?”
“金的好。”
芳草开了门,进去推开窗,再让她进去:“掌柜的,你瞧瞧如何?”
芳草的办事能力还是相当不错了。
一切跟她的要求一致。
左右两边的窗户,拆了,全部换成推窗,而且窗户是朝内开。
右边窗户前有个固定的台面,往后是一排货架,进去左边,靠墙一排货架,柜台只有一半,空余的地方摆放两套竹编桌椅——这是洪家村一位心灵手巧的妇人根据她的描述编出来的,超赞!
跟小洞天一样,墙面全部重新刷过一遍,雪白雪白的,铺子用香炉熏了几天,已经是一股子清香味。
后面挂了个帘子,有个小房间,可以存放货物或临时休息一下。
接下来几天,就是芳草和周沛霖一起上货,打扫铺子等等。
由于她没有隐藏身份,街坊领居都知道谁在梨花路开了个新铺子。
“柳掌柜,久仰大名!”
“哟!柳掌柜,怎么来咱梨花路了,你那学府路的铺子是要盘出去?”
“这次整的又是什么新花样?”
围观群众依旧不少。
她皆是笑呵呵打招呼。
开业前一日。
瓶瓶罐罐摆上了架子,芳草几人又仔细打扫了一遍,晌午的时候,她来瞧了一眼,正要带周沛霖出去,门口停下辆车。
“请问,哪位是柳掌柜?”
脚步一停。
往车前去:“师傅,你这是?”
车夫仅一人尔,不过——请注意,拉车的是一匹马!
经常说马车马车的,用马拉车,太过奢侈,一般都是驴,骡子等,牛也不常见,马车有,属于柳府那种大户人家的配置。
车上有帘,倒看不见里面是人,还是什么东西。
用马车拉东西?
什么东西那么贵重?
车夫下车行礼后道:“小的来给柳掌柜送货。”
“你认识我?”
“不识。据说柳掌柜时常身着骑马服,高束一个马尾,想必就是你了。”
“这?”她指了下车。
“请柳掌柜稍等片刻。”
男子极其小心的模样,从车上抱下一盆花。
一盆花?
菊花?
啥意思?
一盆菊花被男子抱进了铺子。
“那小的走了。”
“等一下,谁让你送来的?”
男子笑嘻嘻回答:“小的不知。”
“你从哪里来?”
“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