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抓起破布,搂住里面的东西,埋头就跑,像是即将天降暴雨一般。
她在后面一个劲儿追。
“等一下,等等——”
直到大叔拐进一间农舍院子。
大叔钻进屋子里,她刚停在人家院子前。
“轰——”
一声霹雳。
毫无任何预兆,雨说下就下。
转过身儿。
大叔正对她招手,他旁边是前面跟他置气的妇人,两人皆是朝她招手,接着,妇人拿出一块薄板子,遮在头上跑了过来。
临时避雨。
同时,参观大叔的个人根雕艺术展。
堂屋里大半是些木材,树根,篾条等等,走两步就能踩到一两根,而一处靠墙的地方,有个柜橱一样的东西,大叔打开,满眼期许的望着她。
妇人在这时端了一碗热汤来。
就是烧开的水,丢了几根什么叶子。
她致谢后放在角落,继续去看大叔的根雕。
原材料都是些普通的树根之类,但经过鬼斧神工的高超技艺,柜橱里的根雕变成一个个宝贝。
大多不过手掌大,多是一些农作的场景。
其中有个较大的根雕品。
半个胳膊那么长。
一艘船。
船身,甲板,桅杆,以及风帆,还有船上的三个人,一人正拉帆,一人站在旁边,仰头望着风帆,而船尾站立一人,双眼望着船后的海面,抑或是渐渐消逝的夕阳。
栩栩如生。
她对大叔竖起大拇指来。
大叔“呵呵”笑起来。
妇人却是皱起眉头,说了几句,根据语气,还有几个相似音,意思好像是在抱怨大叔,一天天不务正业——种田,瞎倒腾这些破玩意儿,挣不了几个钱。
大叔不吭一声,收起那些宝贝。
大叔坐在一个半成品橱柜面前,说了几句,像是说他准备去镇上替人打家具了。
“木匠?”
“系的咯!”大叔点头。
“多少钱?”指了指橱柜,她拿出一个铜钱来。
大叔应该去说了个数。
没听懂。
大叔又比划了一个数。
她看了眼角落里一堆篾条,捡起一根来,挽过去扭过来,再拿出记事本画了个形状,撕下来一页递给大叔。
“能做嘛?”
大叔倒是听懂了,拿起篾条几下改刀。
几下子就做了个一模一样的形状出来。
“花纹,纹路,可以吗?”
大叔点点头。
不多会儿,成品出来了。
她手里是一个书夹——介于书籍多是卷轴形状,书签,显然不太适用,若是能够夹在书卷上,标明位置,小巧精致,应该还是有一定市场。
大叔像是在问,这个有啥用?
解释太麻烦。
她数了三十个钱,推过去,再比划了一个二十。
大叔愣了愣,随即把钱退回来。
“不不不,你应得的。”拿起书夹,她再次竖起大拇指。
大叔收了五个铜钱。
大叔动作麻溜,一个多小时,做了二十个精美的书夹。
走的时候,她另外补了五个铜钱,一共三十个,放在一旁,用那个水碗盖住。
另外,她给大叔留了一张图。
“劳甚子个完意?”
“拐杖。”一瘸一拐走了一阵,又捡了根棍子示意:“好看,漂亮,豪华,高档,富贵老爷,拐杖!”
农村+根雕。
技术再好,卖给谁啊?
她给他指了条路。
带着书夹回了天葵寺,稍等片刻,等到了原空师傅。
首先,送上书夹。
佛经类书籍,一页页的纸张倒是不少,书夹夹不住,但用于卷轴还是非常合适。
小心翼翼示意了一遍。
原空师傅露出笑容:“多谢柳施主。”
“该是我谢师傅,还得劳烦师傅帮忙。”
拿出记事本,翻了几下,找到标记好的诗句,一一念给原空师傅。
“请师傅帮我抄写一下。”
“我这字儿写得实在是不堪入目。”
原空师傅瞅着她的小本本,刚开始不好意思,后来仔细研究好一阵——确实看不懂。
她写的是简体,除了平日记下的诗句,还有一些想法的东西,普通人肯定是不怎么看得懂。
念了诗句,又解释大致意思。
原空师傅准确无误写了出来。
原空师傅放下笔:“这……贫道曾饱读诗书,柳施主这些诗文,贫道……不知是哪位先生所作?”
“嗯……这个是白居易,那个是王昌龄……至于这句的作者,我暂时想不起来了。”
要选多是积极向上,励志,或蕴含哲理的诗句。
并不容易。
谁让她脑子里没有个智能搜索系统呢。
故作高深解释了一阵,原空师傅看她的眼神,似乎都不太一样了呢。
窃喜。
拉灯,睡觉。
天亮,起床。
哎哟喂——
昨日还下了阵大雨,虽然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居然是大晴天。
难得的暖阳。
一大早就出来了。
天葵寺果真人山人海。
好在她起得早,一大早就冲去了斋堂,填饱肚子,立马奔赴前线——争夺讲台VIP座。
自带铺垫。
坐下。
环看四周,小小失落,因为VIP座没能抢到。
前几排视野好的座位,竟然被某些香客安排的奴仆占位,天没亮,人家就来了——谁知道会有这样一出?
算了。
赶紧把视线集中在讲台上。
“哇!”鼓掌。
作为粉丝,偶像来了,巴巴掌必须拍起来。
第一位俗讲讲师是原空师傅噢~
啥是俗讲?
话说佛经里也有一些故事,书本上是生涩难懂的文言文,平日里,师傅讲经的时候,也是用的文言文。
请问,普通百姓,字都不识一个的一抓一大把,人家能听得懂嘛?
利于佛文化的传播嘛?
而俗讲——就是把那些故事,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讲出来,与此同时,配上生动形象的表演。
说着说着,原空师傅用衣袖掩拭了一下眼角。
“母亲,儿子不孝……”
顿时。
她耳畔就是一阵哭泣声。
旁边有女子低声哭泣,后方也有妇人的哭声。
回过神来。
望向台上的原空师傅,她忽然笑了一下,捂嘴起身向后。
扫了一眼四周。
她退到讲堂一侧去,站在角落里细细观察——谁是她的第一位客户呢?
掂了下后背的双肩包。
眼神转向讲堂一个角落。
不大会儿,原空师傅的俗讲便结束了,接着换了另外两位高僧上来,一人一角,下面的人听得极其认真。
而她先前注意的一女子。
那女子起身离开了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