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咱们女足这次这么厉害，全是曾教练您在背后出谋划策咯？”
咖啡厅里，秦雪望着曾政双眼放光。
“没，没有，我可没这么说！女足”听到这话，曾政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连忙摆手。
自己这次来美根本是有实无名。
就算赛后有王军生和这次参赛的女足教练团成员背书，他最多也只落个“参谋”的称号。
要是他敢在媒体面前大肆渲染赢球是他的功劳，绝对会在足球圈儿得罪一大批人。
上场女足0比4输给澳大利亚马园安都硬吞下来了，这场5比0的大胜，功劳自然要归在老马头上！
见曾政失口否认，秦雪脸上写满了失望。
自从世界杯后，她就彻底成为了曾政的“迷妹”。
国字号的每一次冠军，每一个成就，只要曾政在队中，她都理所当然地觉得应该落在曾政头上。
在国内上下都在讨论国奥是否能出线时，曾政又从未露面、不知所踪。
已经有不少人猜测曾政悄悄赶往大老美，支援女足去了。
这会儿曾政如果在大老美露面，有心人士绝对会将这场大胜和曾政联系起来。
“曾教练，那您是什么时候来的？”秦雪又眼巴巴地问道。
如果曾政来得早的话，这里面依旧有不少内容可以“撰写”。
“啊，我比赛前刚来到现场。”曾政喝了扣咖啡，一脸的澹定。
没有得到预想的回应，秦雪依旧不死心。
“曾教练，马教练他们知道您来美了吗？”
“不知道。”曾政回答得十分果断。
这一次，秦雪脸上写满了不甘，化着澹妆的小嘴也忍不住噘了起来。
凭女人的第六感，她总觉得曾政有事儿在瞒着她。
自从被秦雪认出来后，曾政脑子转得飞快。
当然，他可以戴上口罩，装作对方认错人了，然后匆匆逃离现场。
但这样的话，事儿就更说不清了。
仔细想想，自从来美后自己一直就跟着女足团混，被有心人士识破身份也是早晚的事儿。
既然如此，那不如主动自爆身份。
这样一来，既能把话语权主动掌握在自己手中，又可以借这次机会，表明自己的立场。
眼看秦雪噘着嘴搅拌着咖啡，曾政清了清嗓子。
“其实我这次来呢，也是为了支持女足的。”
“什么什么？支持女足？”听到这个，秦雪眉开眼笑，“也就是说，曾教练在接下来的比赛中会亲自出手指导咯？”
“啊？”曾政脸色一尬，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不是不是。我说的支持，是精神上的支持。马教练带队带得好好的呢，队员们也实力强劲，根本用不着我出马！”
“啊？是这样呀！”秦雪的表情再次以肉眼可见的变成失望，“我还以为曾教练要上任女足主帅呢！”
曾政听后满头大汗。
都说竹鞋逮到一个人就往死里用，可也没有这样用的吧？
国青、国奥自己的事儿还没摆平呢，国足那边拉德也是暂时继任。
自己这会儿要是再和女足扯上瓜葛，自己这辈子就彻底走不开了！
见曾政急忙否认，秦雪只好问道：“那曾教练，您口中说的精神支持，具体是指什么呢？”
见对方终于接下自己的道儿，曾政立刻顺坡下驴。
“当然是支持女足的赛事了！”
说着，曾政整理了一下衣领，正襟危坐。
秦雪见状也打开了录音笔，递到了曾政面前。
两人是老“伙伴”了。
一个希望借助曾政的名头儿在新闻部获得更高的关注和地位，一个想借助一个靠谱点的媒体机构向大众发表自己的观点。
“一直以来，女足并不受球迷们的关注。哪怕是世界杯，关注这场赛事的球迷也不比国奥多多少。”
“对此，我感觉十分痛心。”
“我们之所以发展足球这项运动，究其原因是提升全民身体素质，提高青少年的团队协同能力。”
“注意，这里面用的词是‘青少年’，而不是男生。”
“所以说，足球这项运动适合所有广大人民群众，无论男女老少，都可以参与进来。”
秦雪一边举着录音笔，一边点着头。
“作为一名足球从业者，我当然知道这项运动中，男女差距有多大。”
“但我想说的是，如果球迷、以及家长朋友们将更多的目光放在足球这项运动而不是冠军这个头衔上，我想这一切会变得好得多。”
“当然，男足女足在经济效益上，也是一个迈不过去的大门槛儿。”
“搞足球是需要投入时间、金钱和精力的。”
“现在国内男足都搞不过来、都没办法实现正收益，女足就更别说了。”
“对此，我本人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就像曾政说的那样，男足和女足之间确实没法比。
比如电视转播。
男足广告比比皆是，大小企业排着队排队，也很难在足球节目中露一小脸。
如此一来，男足留给世人的印象便是热闹却浮躁。
女足恰好相反！
就像现在进行的女足世界杯，堪称女足领域中的最高赛事。
可即便装垫儿台全程直播，但广告收益却与男足形成巨大反差——全场比赛，电视广告一个没有。
女足自然显得高傲且寂寞。
当然，会有人说女足直播的时间不好，没时间看。
就比如这女足世界杯，直播时间都是在早上7点多开始。
这刚好是上班族上班的时间。
但真是这样吗？
以往前一天晚上的男足比赛，全国各大早餐铺都会聚集一群吃早餐的球迷，一边慢慢吞吞吃着早餐，一边抬头盯着早间新闻，看着片段回放。
可现在，电视上播的都是女足直播，观看者却寥寥无几。
最多是中午下班后打听一下比赛结果，便不了了之。
这样的女足市场，如何赚得到钱？
也因此，虽然女足项目和竹鞋一起分了出来。
但一直以来，女足团队总是缺米少粮，靠着国家的“救济”度日。
但女足真的没钱可赚吗？
曾政却不这么看。
不说别的，光是现如今的国内刚刚起步的互联网，曾政就发现有一大批球迷在时时刻刻关注女足的赛事。
并且听他们所言，哪怕是老家农村，也会有一批老人守着半导体，专心致志地听着女足的广播。
这部分球迷肯定没有看男足的多，甚至还有一大部分是双料球迷。
但以国内的人口总量来看，这批球迷未必不是潜在的市场。
并且，从国外女足的发展经验、路线与方向来看，女足的市场不能说大，但至少绝对存在。
就拿大老美举例。
大老美市场经济非常发达，在体育产业中堪称世界的龙头。
他们利用推广nba的经验，也同样把女足搞得热火朝天。
否则以大老美的精明头脑，也不会轻易主办一个榨不出油的女足世界杯。
要知道，这还是在大部分漂亮国群众并不关注的情况下举办的！
根据这些天曾政的实地考察，离比赛场地不远的哈佛与麻省理工的学生们根本就没关注过这项赛事，甚至连这项赛事在自家门口举办都不知道。
在这种当量下都能赚钱，那以国内的人口基数，未必不能实现正收益。
这玩意就看眼光。
只要找准目标群众，发财也是迟早的事儿。
更何况对竹鞋以及更高的体育局来说，想要在社会层面全面发展足球，女足项目就绝对是不可或缺！
就像参天巨树，它的茂盛也离不开默默无闻的根。
“...退一万步说，就算当下的女足没有基础行业、没有市场魅力、投资女足只赔无赚。”
“但这并不代表将来的女足也是这样。”
“我建议，现在完全可以将女足产业当做公益事业来做，这样的效果我想比打广告还要好。”
“而这，也是这些天我在美所见所闻得来的...”
曾政一不小心，把实话说了出来。
之前还说自己刚刚到美，但现在却说已经在这调研了好几天。
这不自相矛盾么？
但这会儿秦雪已经听入了迷。
一直以来，她觉得曾政只是国足的“冠军教父”。
但现在她却发现自己错了，并且错得离谱。
回想起两人第一次在飞机上见面。
那个不断将大石推向山顶的“勇敢又可怜的人”，不正是曾政自己吗？
连女足都如此重视，并且还关心那些并没有任何经济收益的青年女足。
这一刻，曾政在秦雪心中的形象，已经高到了没边儿。
......
经过秦雪和张哥的短暂加工和修缮，曾政这一番发言很快在国内的各大报纸以及互联网上传播。
球迷们这才发现，一直不怎么关心的女足，已经踢进了世界杯四强！
四强，这可是男足遥不可及的高度！
“嗨！我也是的，这男足女足，不都是国足嘛！曾教练说得对，从今往后，老王我绝不偏袒，啥足都看！”
“啧啧啧，我这仔细了解一下后才发现真不得了啊！原来女足已经获得了那么多荣誉。86、89、91、93、95、97年亚洲杯冠军，93年世界大学生运动会冠军、94、98年亚运会冠军，96年奥运会亚军、91年世界杯四分之一决赛，95年世界杯第四...为什么我咋都不知道呢？不行，从这次世界杯开始，我肯定一场不落地关注女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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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楼上列举的这些荣誉，我也是感慨万分。真是辛苦女足这些姑娘们了，在咱们男足颗粒无收时，还得靠她们来给咱们把丢掉的脸赚回来。”
“我湖北赵xx发誓，女足回国后一年之内，我肯定到现场看至少10场比赛！”
“我家姑娘一直说想踢球呢，我一直挡着不让。但现在一看，女足照样能为国争光呀！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挡着闺女踢球了！”
“楼上说得对！”
“楼上说得对！”
...
同挪威比赛结束的当天晚上，看到网上这些评论，女足姑娘们一个个哭成了个泪人。
踢澳大利亚输了她们没哭，踢挪威赢了她们也没哭。
但看着曾政念出来的一条条支持留言，房间里充满了啜泣声。
王军生和马园安坐在一旁，看着这些内心深处被触动的队员，默不作声。
他们又何不知，这些年来女足因为没钱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再难的苦，也挺过来了；再崎区的路，也走过来了。”
电脑前的曾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放心吧大家，今后女足的待遇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听到这，范运杰当时就举起手，站起来摇头道。
“曾教练，我们踢足球不是为了待遇，不是为了待遇...”
“是啊，曾教练，你把我们看得太扁了吧！”高红也站起身，拍着范运杰的肩头，一脸“埋怨”地看向曾政。
“曾教练，我真是看错你了！”一直喊曾政“曾哥”的孙文，这会儿也站在俩姐妹身边，共同痛诉曾政。
曾政一脸懵逼。
我就想说句话安慰安慰你们，咋矛头都指向我了呢？
不愧是沉浸宦海多年的“老狐狸”，王军生见状立刻站起身，轻咳了两声。
“都说什么呐？”
“人家曾教练好心好意地给你们读球迷来信，他能是这个意思吗？”
“小范，你自己拍良心说说，从亚运会到现在，这么多天的相处，曾教练是你们说的那样的人吗？”
被点名的范运杰喉咙一噎，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曾教练不是那种人！”
说完，范运杰又转过身，冲着曾政鞠了一躬，“曾教练，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就是...”
曾政见状也急忙站起来，“大家有话好说、好说！”
“刚刚是我话没说到位，我向大家认个错！”说着，曾政也回鞠了一躬。
王军生点了点头，适时地继续道：“行啦行啦，你们年轻人之间相互客套什么？又不是我们这群老头子。”
“都晋级半决赛了，而且还是大胜！”
“踢出了咱们的威风不说，还把那些质疑声给压下去了，大家应该高兴起来啊！”
“都哭个什么劲儿？”
“而且提高待遇怎么了？提高待遇不应该吗？提高待遇才是最基础、最扎实、最应该落实的项目！”
“我王军生今天给你们拍胸脯保证！”
“这次比赛的各项奖金全部翻倍，回国后再开个会，争取给你们女足的工资上调10%！”
话音刚落，马园安也适时地站起来。
“都愣着干嘛？”
“王团长都说了，还不快谢谢啊！”
曾政在女足心中，不仅是教练，还是和她们一样的同龄人。
被曾政“误会”自然会觉得委屈。
但王军生和曾政不一样。
他可是铁杆的竹鞋竹席。
他的承诺，可都是能转化成实事儿的！
“多谢王团长！”
“谢谢王团长！”
在马园安的催促下，女足姑娘们齐声谢道。
就曾政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时，电脑右下角弹窗一闪，“叮”的一声，提示音也响了起来。
曾政好奇地点开邮件，看了两眼嘴角就咧了起来。
“女士们！”
“我这有一个好消息要向大家宣布！”
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队员们再次转过身，一脸好奇地看向曾政。
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中，曾政一字一句地说道：“旧浪公司听到咱们晋级四强，愿意赞助50万rmb给女足全体人员，回国后就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