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164列车穿过十五座城市，一路经过一望无际的青海湖，缥缈神秘的昆仑山脉，远离喧嚣的唐古拉山口，载着魏玄商从繁华的大都市来到了这座位于世界屋脊上的朝圣者们的圣地。
这里天空湛蓝如洗，日光明媚和煦，城中寺庙林立，远山经幡飘扬，有直冲云天的雪山，还有怀抱苍穹的湖泊。
城市西北部的玛布日山上，红白宫殿巍峨矗立；老城区里的寺庙前香火缭绕，万盏酥油灯昼夜长明，门前的青石板上有无数朝圣者留下的痕迹。
八廓街上，当地民与外地游客混在一起，往来交织。时而跑出几只猫狗打架，也能看见虔诚的信徒伏地叩首。
许天明带着魏玄商进入一家极具当地特色的酒吧餐厅。这是一座黄色的小楼，与周遭大片白色墙壁形成鲜明对比，又因为独具一格的颜色和装饰带着一丝温馨感。
小楼一共有三层，第一层是过道，狭窄幽暗，顶层是露台，上方覆盖着巨大的帐篷，酒吧中心在第二层。
酒吧地方并不算宽敞，木质桌椅上摆放着鲜艳的格桑花，墙壁上挂着唐卡，还有极具少数民族与宗教风格的装饰物。窗户很大，阳光从外面洒进来，和橘黄的灯光交织融合，深处其中的人们会陷入一种历史的厚重与宗教的神秘共同烘托出来的慵懒缥缈中。
“这里就是？”魏玄商环视四周，这里跟她想象的奈何桥可一点儿也不一样。
“这里是门。”许天明找到了一个空位，示意她一起过去。
“门？”魏玄商一边抬步跟上去，一边问，“什么门？”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魏玄商摘下背包和鸭舌帽，放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橙汁、可乐、雪碧，选一个。”许天明拿着菜单熟练地点了几道菜，然后抬眼问魏玄商。
来酒吧喝什么饮料。
魏玄商刚要张口，对方好像提前窥得了她的想法：“你是未成年，不能喝酒。”
魏玄商：“……”
镇邪司的未成年，能打怪杀敌，但不能喝酒。
“可乐。”
……
不多时，服务人员就送上来几道极具异域风情的特色菜以及一杯色彩鲜亮的鸡尾酒，跟一罐开了口插上了吸管的可乐。
“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这么多天相处下来，魏玄商逐渐摸清了许天明的行事风格。和他在一起，是不可能有什么紧张时刻的。
无论何时何地，他总是能保持一副轻松优雅的姿态，和斯文悠闲的模样。
魏玄商放弃继续追问的想法，拿起可乐猛吸了一大口，埋头化身干饭人。
……
酒足饭饱，当魏玄商觉得对面这位大佬终于要为她解答疑惑的时候，却见他忽然起身，走了。
魏玄商：“？”
她连忙抓起背包戴上帽子，跟上去。
“准备好了吗？”许天明停在一处不显眼的角落里，这里有一道小门。看样子，后面应该是存放杂物或者清洁工具的地方。
魏玄商疑惑地看向许天明：“准备什么？”
许天明没回答，而是伸出手，牵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则推开了那道门。
没等魏玄商做出反应，她周遭的景象忽然开始迅速变化。就像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物品经历了火烧，外层的装饰迅速化为虚无，露出了里面的真容。
一个眨眼的功夫，她就到了另一个世界。
只见眼前的环境比之前暗了几个度，装饰风格从宗教民族风变成了赛博朋克风。
科幻，暗黑，极具视觉冲击力。
悠扬的藏语吟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充满机械感的音乐。
而这个空间要比之前的酒吧大得多，魏玄商站在大厅里一眼望过去，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影响，她没有看到边缘或者墙壁。
她的肩膀忽然被撞了一下。
“抱歉。”
一个温柔的女生对她说抱歉。
魏玄商抬头，对方也正好转身望过来。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下意识就要提起防备姿态。
只见两步之外站着的是一个穿着红色包臀连衣裙，身材凹凸有致，烫着大波浪卷发的女人。
但是她的脸，却完全没有五官！
就像一个肉色的，剥了壳的鸡蛋，光滑一片。
她跟她说话的时候“鸡蛋”偏下方的一个部位好像在动，给人的感觉像是固体的一部分融化成了液体。当她说完之后，再次变成了完整光滑的的一整个。
对方似乎完全没留意到魏玄商震惊的表情，道了歉之后便转身走向舞池了。那里有大批形形色色的人……更准确地说是活物，在跟随音乐蹦跳舞动。
“是白面妇。”许天明解释道，“一种长得跟人很像的精怪，但没有五官。”
“放轻松。”他说，“在这里唯二能做的事情，一个是消费，另一个是交易。除此之外，不论是私人恩怨还是公务办差，都要去外面解决。”
“打个比方，因为你在悬赏榜上，所以这里很可能有一半甚至一多半的人都对你的命感兴趣，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在这里对你出手。”
“……”魏玄商，“那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带你走走，长长见识。”
魏玄商跟着许天明步入酒吧内部，每见魏玄商的目光在某个活物身上停留的时候，许天明就会给她做出讲解。
“这种形似猪又像羊的精怪，名字叫作媪，喜欢吃脑子。在它们的食谱里，活人脑大于死人脑，大于活兽脑，大于死兽脑。”
“想要杀死它也很容易，只需要拿新鲜的柏树枝，刺进其体内即可。”
“冰蚕，长在极寒之地，吐出的蚕丝极其坚韧，刀剑砍不断，既可以防火又能避水，是炼制灵器的上好材料……”
走过乐声沸腾的舞池，魏玄商跟着许天明进到电梯里，往上走了一层。
“这是什么地方？”
眼前的空间比之刚才的舞池更加嘈杂，但没有乐声，都是人声，以及兽声。
“赌场。”
“？”
作为在红旗下长大的花朵，在魏玄商的潜意识里，跟黄赌毒相关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们来赌场干什么？”
“你还少一把趁手的刀。”许天明说，“来都来了，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