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猜想出现在魏玄商的脑子里。
“我们问过你之前有三名同事受伤后被你救了，你的回答是真的还是在说谎？”
魏玄商扶着床沿站起来，不顾遍布全身的伤，走到了谢奶奶面前。
武七七的神情也变了：“你怀疑什么？”
“是假的。”小丁转述道，“那三个人不是她救的，是山神大人让她这么跟你们说的？”
“那你见过他们三个吗？”
谢奶奶摇头。
乌守宋拧眉：“贺刚在说谎？”
“他为什么这么做？”
答案呼之欲出。
这是一个任何一个出身镇邪司的人都不愿意去信，甚至不愿意去想的答案。
武七七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那两只狐狸平时就住在这里吗？”
魏玄商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问话。
谢奶奶和小丁一起点头。
“你们村子跟它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这个我就可以回答你们。”小丁直接说。
魏玄商看向他：“你说。”
……
据小丁所说，大概五百多年前，他们先祖因为躲避战乱逃到这片山区，但是刚到这里就遇到了强盗，被抢走了所有东西……
他几乎是把之前说过的那个关于山神的传说又重复了一遍，但是增加了一些新的内容。
那两只狐狸救了人之后，卡拉村的先祖就在这里定居下来，而且和狐狸保持着密切的来往。
再然后，他们的后人当中就出现了拥有狐族血统的人。
这些有狐族血统的孩子身上同时有着人和狐的特性，平时就是正常人的形态，但情绪一激动，身上属于狐的特征就会出现，变成魏玄商他们看到的半兽人。
“那两只狐狸是你们的……老祖宗？”
魏玄商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受到了冲击。
然而小丁，以及殿内的大多村民，都点头了。
难怪他们要护着那两只狐狸。
“那这里的阵法是怎么回事？存在多久了？谁留下的？”魏玄商继续问道。
谢奶奶听完小丁的翻译之后却摇了摇头。
“谢阿婆说她也不知道，两位大人没有告诉她。”
“那有人知道吗？”
小丁摇头：“谢阿婆是我们村子里辈分最高的，她都不知道的话，别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你们……”小丁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是过来抓我们的吗？”
“我们过来办案。”魏玄商说，“那两只狐妖在外面作乱杀了人，我们要带他们回去接受审判。”
可惜，现在别说犯人了，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带不回去了。
“你们是什么人？警察吗？”
“镇邪司。”武七七说，“警察管普通人，我们管除了普通人之外的活物。”
“不过你们不用紧张，你们不犯事，就跟我们没关系。”见殿内的村民尤其是那些有狐族特征的人面露惊恐，魏玄商解释道，“镇邪司维护的虽然是人类的权利，但也给所有生灵生存的空间。只要不危害人类安全，我们不会干预任何生灵的生活。”
闻言，村民们才慢慢放松下来。
“山体的震动好像停止了。”乌守宋从殿外走进来，“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当然是越快越好。”武七七说，“小商身上的伤需要好好处理。”
而且，这件案子并没有结束，他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我没事，缓一缓也没什么？”魏玄商问乌守宋，“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不要紧，我还能撑住。”乌守宋说，“夜长梦多，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他们呢？”武七七看向大殿内的村民。
按照流程，案件结束之后要把无关人员的记忆清除掉。但是这些都不是普通人。
“先离开这里吧。”魏玄商说，“找个有信号的地方做个汇报，后面可能需要后勤部参与进来。”
“好。”
乌守宋开启离开神殿的门，沈玄意先背着孔修缘走进去，然后跟之前在小院里一样，武七七和魏玄商看着村民们一个个离开。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谢奶奶悄悄退到了大殿的角落里。她手中出现了三根泛着寒光的长针。
“小斌，奶奶不能陪你了。”
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三根长针从她的头顶刺了进去。
刹那间，她整个人的气息都发生了变化。
“山神大人！我为你们报仇！”
村民还没有完全撤离，这边突然发生了变故。武七七转头一看，只见原本外貌普通的老妇人眼泛红光，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下面血管暴起，就像无数的红色树根即将拱出地面，整个人可怖堪比鬼魅。
武七七立即出手。
可是还没等靠近对方，她整个人就被一股霸道的气劲撞飞了出去，同时受到波及的还有还没来得及离开的村民。
清楚所有障碍后，身形如电，直奔魏玄商而来。
处于强弩之末的魏玄商没撑过两招，就被她掐住脖子举在半空中。
这一瞬时间好像放慢了无数倍，魏玄商能清晰地感知到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用力的角度，她的五根手指在往里收缩，意图把她的喉骨掐断。
但这一系列变故其实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通道另一边的乌守宋和沈玄意还不知情，武七七倒在地上没能起来，魏玄商死在老妇人手里几乎是必然的。
她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然而喉骨即将断裂的时候，覆在她脖子上的手指忽然松开了。
魏玄商落到了地上。
“砰。”
谢奶奶的身体直直地砸到了地上。
魏玄商抬头，看见了许天明高大的身形。
“咳咳咳……天……天明老师？”
“你你你……你把她杀了？！”监考员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去检查谢奶奶的情况，然而地上的人已经完全没有生命体征了。
“你怎么样？”许天明完全不理会他，蹲下询问魏玄商。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魏玄商好不容易缓过气，才有力气回答许天明：“没事……谢谢天明……老师……”
“你这是违规操作！”被无视的监考员走到魏玄商身边，对着许天明大声道，“她不是主要涉案人员，而且是普通人，我们没有杀她的权利。”
许天明抬眼，直接用眼神告诉他：人已经杀了，能不能杀还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