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袋之差,天壤之别。若是腰间布条缝制上一个巴掌大的帆布小袋,那就可以管理一帮无袋丐帮帮众,不仅可以领月例花销,还可以从帮众按比例上缴的收入中偷偷克扣一部分,从此吃香的喝辣的,油水足得很。
可是想要成为丐帮一袋弟子,就必须发展至少五十名新弟子。这个任务,当然很不容易完成。
好容易遇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子,偏偏却对加入丐帮一点兴趣也没有。上官啸天于是也对这邋遢小子没有了兴趣,有这精神头陪他聊天,还不如好好睡一觉来得自在。
易无咎慢慢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水,便准备转身离开。丹田中,玄鸟小衣忽然吃吃笑道:“你想不想知道这小叫花是什么人?”
易无咎心道:“你有办法?”
小衣神秘一笑,道:“看我的。”心神动处,一缕元气悄然溢出,挟裹着一丝灵识缥缈进入蟠龙戒。易无咎发现,蟠龙戒硕大的空间内,某一个角落有淡淡的光芒涌动。
易无咎心道:“这是什么?”
小衣笑道:“跟我来就知道了。”
灵识轻飘飘撞向那淡淡光芒,就像迎着春风撞向朝阳。没有任何触感,但是从头到脚就像经过了洗礼一番。易无咎眼前一花,视线忽然变得逼仄了许多。
这是一个不足十立方米的空间,相比蟠龙戒的硕大和空旷,这个空间里确实琳琅满目,珠光宝气,流溢着沁人心脾的香气。
成堆的金币,一盒盒整齐码放的丹药,几件质料非常高级的衣裳,还有不少图典古籍和奇异药材。易无咎眼睛几乎看直了,喃喃道:“这是哪里,小衣,我们是不是挖到宝藏了,我是不是要发财了?”
小衣嗤笑道:“没见过世面的笨蛋,这是上官啸天的储物戒,这些金银财宝都是上官啸天的。当然,你如果想偷走,也只是动一个念头的事。你想不想偷走这些东西呢?”
易无咎直接无视了小衣最后一句问话,叹道:“人不可貌相,想不到这个小叫花子居然这么有钱。”
他挠了挠脑袋,忽然惊醒过来,道:“可是,我们怎么能进入他的储物戒中呢?”
小衣嘻嘻笑道:“因为蟠龙戒。相比一般的储物元器,蟠龙戒不仅内部空间更大,更重要的是,因为材质和龙族独有的锻造手法,蟠龙戒还能定位和连通一定范围内的异度空间,实在是居家旅行、偷鸡摸狗的绝佳装备。”
小衣的翅膀轻轻一勾,一枚非金非玉的小小令牌悬空浮在易无咎眼前,上书“上官”两个非篆非镏的古朴大字,道:“这枚令牌应该是某个大家族的信物,这个小叫花的身份地位,在你们这个国度绝对非同一般。”
易无咎望着那一堆香气扑鼻的丹药,喃喃道:“丹堂上官世家,是这个家族么?小衣,我们出去吧!”
小衣惊讶地扫了易无咎一眼,道:“这么多好东西,你不顺手牵羊拿走一些么?”
易无咎淡淡道:“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不必,走吧。”
小衣深深看了易无咎一眼,不再言语,心神动处,灵识如清风一般退出储物戒,回归脑海。
易无咎眼睛眨了眨,忽然悠悠叹道:“暴雨成灾,我随那背井离乡的难民潮流落到这里,心酸啊,又会有多少人因家园被毁,沦为乞丐呢?”
斜眼瞥去,上官啸天果然眼睛一亮,十根手指弹琴般在膝盖上敲动不休。
“走咯,再见。”易无咎挥挥手,潇洒走进雨中。誓要流放三万里的小乞丐,当然不会带走丐帮大路包分站的一片云彩。
“相逢就是缘。我攒了五钱碎银子,请你喝杯离别酒如何?”上官啸天忽然有情有义地叹道。
“萍水相逢,我怎么好意思?”易无咎回过头,很客气很优雅地说道,只是嘴角已淌下一线口水。
“古人云,千金散尽还复来。更何况只是区区五钱碎银子,你不必介意。”上官啸天蹦了起来,拉着易无咎直奔不远的一个小酒肆而去。
他们进酒肆的时候很快,出来的时候更快。他们进去的时候兴高采烈,出来的时候脸色却很难看。因为他们前脚刚进去,后脚就被轰了出来。
“滚滚滚,两个小叫花子,不要来打扰我们开门做生意。”店家骂骂咧咧道。他还算好心,居然给他们一人扔了一块被啃剩下的猪肘子。
连块乌黑馒头皮都舍不得扔掉的上官啸天,居然看都不看,随手把那残留口水的猪肘子拨到地上。他跳着脚破口大骂:“老子有钱,也不行吗?”
顺手接过那块猪肘子的易无咎,见状讪讪一笑,只能也随手丢到地上。
店家手里拿着把菜刀,冷冰冰掀开帘子站在门口,好像门神一样横眉冷目,叫道:“就是不行,你有意见吗?”
上官啸天立刻笑得很开心,说道:“没意见,没意见,当然不会有意见。”
他变脸简直比翻书还快,易无咎看得目瞪口呆。
“算你识相。小兔崽子,今天老子先放过你。以后老子要是再给你半文钱,老子名字就倒过来写,翻了天还。”店家恶狠狠放下帘子,觉得自己很威风。
店里传来一声笑骂:“王昌田,你别欺负老实人。你的名字正着写和倒过来写,有区别吗?”
店家脸色变得也很快,立刻换了一副笑脸,屁颠屁颠笑道:“老王头,酒够不够,要不要再来点?”
“看来这地方我也待不下去了,看来我们只能一起逃难了。”上官啸天忽然一脸悲愤地看着易无咎。
一眼望不到头的难民潮,于是多了两个鬼头鬼脑的少年。
十几日过去,滂沱大雨终于消停了许多,变成蒙蒙细雨沾衣欲湿。厚重若山的墨黑乌云也渐渐清淡了颜色,就如一层层清淡薄纱混混茫茫张满整片天空。
扶老挈幼的灾民潮却已愈发壮大。那像长河一样的人流中,居然多了些快马骑士挥动马鞭,马蹄溅起泥浆地来回奔驰。平素好勇斗狠的青壮灾民不知何时渐渐聚集成群,一种莫名的躁动情绪在难民中悄然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