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知,南宫家没你这号人物。莫非你是南宫成瑜的好友?”禹选似是随口问道。
“南宫成瑜是什么东西,也配与我成为好友?”黑袍人嘿嘿冷笑,紧接眼神一厉,道:“这人若不死,荷花镇自今日起鸡犬不宁。”
“如此说来,你是南宫世家后面那位的死士?”禹选不理这黑袍人,仿佛在自问自答。
黑袍人冷笑一声,不置可否。一股滔天杀气冲天而起,股股轻烟从他身上弥漫而出。这轻烟颜色越来越浓,覆盖范围也越来越广。
禹选识得厉害,浑身土黄色光芒闪烁,镇住那道道黑烟,厉喝道:“三军听令,后撤进荷花镇。各位父老乡亲,如果不想死,请暂行退回招瑶之山。”
林中鱼面沉似水。这个学兄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仁厚,因此无故平添许多麻烦。
就在这时,易无咎忽然笑了,说道:“你杀那么多人做什么,徒增杀孽而已。不如拿我的命威胁那营田郡守,他指不定就从了。”
黑袍人嗤笑道:“贱命一条落在我手里,你还有心情悲天悯人,担心其他人的死活?”话虽如此说,轻烟却已悉数收归体内。
“你也听到了,选吧。”黑袍人冷厉喝道。
禹选摊了摊手,道:“我没得选,上面那位晨州牧大人才是真正能做主的。”
“晨州牧?那你是?”黑袍人眸光闪烁不定。
“本官不才,忝为营田郡守。”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黑袍人沉吟半晌,忽然疯狂大笑起来。笑声中倒提易无咎身体往后飞退,直冲向招瑶之山。
上官啸天咬牙上前一步,准备拦阻。却觉眼前一花,他的人已划出一道优美弧线,噗通跌入莲叶丛中。
只需这数息功夫,禹选已飘然截住去路。
黑袍人屈指成爪紧紧扣住易无咎咽喉,桀桀厉笑道:“想要鱼死网破,那便来吧。”
江面激起数丈巨浪,上官啸天冲天而起,半空中抹了把脸,失声叫道:“有话好说,别乱来。”
易无咎已然呼吸困难,面红耳赤,嗓音如鸭公嘶哑:“禹选大人,您若放她走,我可能没事,您若不放她走,我必死。”
上官啸天落在禹选身边,一身泥不是泥水不是水,连连点头道:“郡守大人,我也这么觉得。”
禹选盯着易无咎,脸色平静如常,沉声道:“你确定无需我救你?”
“不然又能如何?如果大人您执意要救我,不仅我会死,这里三千甲士和百万灾民,恐怕也要被殃及池鱼。”易无咎苦着脸道。命在别人手里,由不得他不心慌。
“好,你们走吧。小兄弟,你好好活着。我保证,只要有我在,以后营田郡没人敢欺负你。”禹选侧身让出一条路。
哨楼女墙上,林中鱼无奈撇了撇嘴。
雨势又起。大雨无边无际,仿佛整个天都被撕裂了,天河倒灌而下。漫天大雨砸在地面,轰然作响,溅起一朵朵碗大水花。
黑袍人倒提易无咎没入雨中,转瞬消失在招瑶之山。
这一日,三千甲士兵不血刃,镇压百万灾民暴动。荷花镇内万石粮仓开仓赈粮,因灾民人数众多,三日三夜后方才灾民散尽,粮仓尽空。
这一日,营田郡守禹选再度修本上奏,奏请朝廷抚恤在灾民暴动中,因元气紊乱丹田受损的一百甲士。
经百万灾民之口传播,帝国上下民情汹汹,便是黄口小儿也已知,那事关帝国根本的固元丹,竟暗藏着不可逆转的恐怖缺陷。
招瑶之山,黑袍人随手将易无咎扔在地上,独自快步前行。易无咎很自觉,爬起来加快脚步,与黑袍人并肩而行。伸手抹了一把雨水,心有所想的少年问道:“我们去哪里?”
身形单薄腿却很长的黑袍人没搭理他,脚下速度却是越来越快。易无咎开始尚能勉强跟上,后来却只能眼睁睁见这黑袍人一骑绝尘,眨眼便从视线消失。
易无咎狂奔一气,却连个背影都没追着,干脆停下脚步高声喊道:“现在是你把我甩了,可不是我不跟你走。我若是转身回去,你可别怪我。”
前方传来杀气凛然的声音:“小东西,你可以回去试试!我不拦着你。”
易无咎脸色平静,冷笑道:“我不想回去,只可惜我追不上你。”
“少废话,沿着山路只管往前走就是。”杀气凛然的声音再度传来,随后悄无声息。
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易无咎却仍是一脸平静,快步往前奔去。
许久没出声的小衣悄悄说话了:“她的修为已经超越了第四劫元婴,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真人境界。在你见过的所有人中,她已是仅次于乾勿用的存在。真要打起来,那个什么晨州牧和营田郡守加起来,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易无咎倒吸一口凉气,神情变得精彩,悄声道:“真有这么厉害吗?她刚才岂不是被林中鱼震退几步?”
小衣道:“她只不过想借此掩饰修为而已。”
易无咎道:“如此说来。她如果想要对付我,我是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透明小鸟嘿嘿冷笑道:“她会对付你?你确定她会对付你?”
易无咎道:“她不会对付我?你确定她不会对付我?”
小衣冷冷道:“她若会对付你,我的姓名倒过来写。”
易无咎道:“既然她不会对付我,为何抓着我不放?”
“也许,她想吃了你。也许,她想亲亲你。”小衣冷冷道,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易无咎怔了怔,道:“难道她是一只老虎,吃人的老虎。”
小衣道:“是的,她是一只吃人的母老虎。”
“我没想到居然是她。”易无咎忽然道。
“我能想到,因为她需要你的帮助。”小衣道。
“她会需要我的帮助?”易无咎道。
“不错,因为她的元气夹杂着奇怪的邪气,虽然威力惊人,却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禁忌。而你表现出来的元气属性,是生命力浓郁纯粹到极致的木元气。她一定需要你的帮助。”小衣的语气十分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