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堂倌揉着腰,愁眉苦脸坐起来,唉声叹息道:“哎哟,就算没被打死,也快被踢死了。”
“只要还没死,就得干活,除非不想要明天的工钱。”胖掌柜很严肃地说道。
小堂倌立马爬起来,生龙活虎地跑了。胖掌柜马上也跟着溜了,就好像老板娘不是他老婆一样。
老板娘已经把所有衣服都脱光了,连头发都撩到了肩背后面。她的头发很黑,皮肤很白,嫩嫩的好像一大块豆腐。这样一个又娇媚又解风情的女人光溜溜的站在面前,没有任何男人能够无动于衷。
但是寺汐好像没有看见,她居然和衣躺在床上睡着了。
老板娘忍不住轻轻叫道:“客官,客官,我在这里。”
寺汐道:“我知道你在这里,你不要妨碍我睡觉。”
老板娘又轻轻叫道:“客官,客官,你睡床上,我睡哪里?”
寺汐道:“你别动,就站那里,如果站累了,还可以坐在那里。”
老板娘的桃花眼瞪得老大,不禁问道:“我已经脱光了,你不想看一看,不想做些什么吗?”
寺汐翻了个身,道:“你想我看哪里,想我做什么?”
老板娘强笑道:“你如果不想看哪里,又不想做什么,你要我脱光做什么?”
寺汐冷冷道:“你的客栈蚊子实在有些多,你的皮肤又白又嫩,脱光衣服正好替我喂蚊子。店是你们开的,客人的要求你们当然得尽量满足,是不是?”
老板娘忽然笑了。她的手轻轻招了招,本来落在地上的衣服忽然飘了起来,恰好披在她身上,淡淡说道:“你不是男人,从你进门我就看出来了。”
寺汐翻身坐了起来,冷冷道:“你是老板娘,从我进门我也看出来了,你当然还是乘马帮的帮主,你就是马乘风。”
老板娘的眼神忽然变得很锐利,她依然还是那样站着,但是气质好像变了,变得很威严很尊贵。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娇媚,但是也变得又威严又尊贵:“你的眼力很不错。”
寺汐道:“我的眼力一向很不错,我从没想到,乘马帮帮主居然是一个女人。”
老板娘笑道:“女人怎么了?女人并不比男人差,女人也可以做很多事。”
寺汐冷冷笑道:“确实可以做很多事,比如脱光衣服喂蚊子。”
老板娘悠悠叹道:“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
寺汐道:“现在你该知道,我是你物色的人之一了吧?”
老板娘悠悠然坐了下来,道:“小姑娘,万象元尊的墓穴就在不远处。你如果想去探穴寻宝,只管去就是了,犯得着在万象城和我较劲?”
寺汐冷哼一声,道:“万象元尊的墓穴设有禁制,只有在月蚀之夜禁制才稍有减弱,能被勉强破开。就算如此,眼下这万象城中虽然修元者众多,十成中却恐怕只有不到一成的人能进墓穴。其他人若不是不知死活,就只是来凑个热闹而已。”
“你当然是那不足一成的人之一,是不是?”老板娘道。
“你可能比我强一点,但是绝对只强一点点。”寺汐盯着老板娘道。
老板娘不置可否,道:“可否去见识一下死气?”
寺汐冷冷道:“不必,因为我已见识过。”
老板娘道:“不是你,是你的那个小伙伴。”
寺汐忽然冷笑道:“你对他感兴趣?”
老板娘淡淡道:“那小子好像是个凡人,不过能被你带来的人,一定不简单。”
“拿来当垫背的炮灰而已,何必在意?”寺汐道。
老板娘道:“哦,是吗?”
子夜时分,易无咎被轻轻拍醒。睁开眼睛,却见寺汐站在床边,压低声音道:“出来。”
易无咎道:“干什么?”
走出客栈,街上处处传来衣袂带风声,许多人影出现在稀疏破落的建筑边。
耳畔隐隐有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声音刚开始就像淅淅沥沥的雨声,还夹杂着萧萧飒飒的风吹树木声。随着声音渐近,忽然变得汹涌澎湃,好像大江大河波涛突起,狂风暴雨骤然而至。这声音席卷入城,波及城墙和建筑物,发出铿锵刺耳的声响,好像无数金属片相互撞击,又好似一支夜行军衔枚疾走,不闻号令,只有人马悄然踏地行进。
山野幽明,明月皎洁,星光灿烂。一条浩瀚银河高高悬挂中天,如巨大星瀑从天空悬垂而下。这奇怪而萧杀的声音,从四周林间浩荡传来。”
寺汐冷冷道:“这就是即鹿遗址的死气。它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往哪里去。每临深夜便汹涌肆虐,无论人兽,挨者必死,唯有花草树木却可无恙。”
那无边无际,色泽暗淡的死气如烟散云飞,即使深山清新明净,夜晚天空高远,月色明亮柔和,如不仔细观察,视线便难捕捉到这纵横弥漫的死气。死气进入万象城中,建筑物瑟缩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垮塌。四野鸟鸣兽吼,虫声唧唧,声音仓皇凄厉,好像都在拼命躲避。
死气所过之处,万象城内所有建筑物都已祭出不同颜色的护罩,将其隔绝在外。这死气隔着护罩流淌而过,阴森寒冷,砭人肌骨。死气流淌的声音显得凄凄切切,呼啸声已是越来越迅猛。
一辆停在护罩外的马车忽然晃了晃。马车还在,但是马匹已诡异地消失不见,就像灰被风吹散一样消失不见。在死气的涤荡下,任何活着的血肉生物都会融化无踪。
易无咎悚然色变,这无虞山脉白天所见,群山青茂,绿草丰美,百花缤纷。谁曾想到一旦夜幕降临,便如此诡异恐怖。他喃喃道:“如果不在这万象城中,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不,你不会死。”寺汐道。“就算所有人都死光了,你也许都不会死。”
“为什么?”易无咎问道。
“能够进入万象尊者墓穴的只有两种人,一种人实力强横到可以突破禁制,还有一种人,是天然能够抵御死气的木体修元者。”寺汐道。“你恰好是第二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