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圣兽齐齐点头,匍匐于地,化作青、红、黄、白、黑五点星光,冉冉融入万象元尊体内。
万象元尊须发无风自动,缕缕气息绕身体流动舒卷如云,微笑道:“小家伙,我便以我之感悟送你一场造化,助你探索这条神秘莫测的修元之路吧。”
虚幻如影的手掌微微抬起,淡淡烟霞漫生。海量信息如星光点点,蜂拥涌入易无咎脑海,炸出如一万只知了的鸣响。万象元尊渐渐变得虚幻,终于化为一缕轻烟袅袅消失不见。巨大的万象墓穴轰隆作响,却有乌光一缕笔直隐入易无咎体内。
眼前突然一花,易无咎已是悬浮半空,被一团无形气流拥簇着缓缓向下沉落。
天地空蒙,四野长风习习。夜空清寂,但见一轮明月在天。
放眼望去,万象墓穴已不知所踪。
易无咎尚未落到地面,耳畔只闻一声闷哼、数声怒叱和无数惊呼,一条黑影闪电掠来,已将他拦腰抱起飞向天空,正是黑袍人寺汐。身后,各色兵器、暗器和元气如烟花绽放,万道毫光轰向寺汐和易无咎。
寺汐凄厉长笑,巨大而妖异的地狱优昙花破体绽放,在月光下散发魅惑无比的幽蓝色光辉,霎时吞噬了无数攻击。
易无咎低头望去,却见八皇子元思贤扑倒于地,已是生死不知。那长眉老者等人连番追击不果,却因心忧皇子安危,不得不止住身形,咬牙切齿厉喝道:“老夫必奏明圣上,上天入地,也要将你锉骨扬灰。”
寺汐沙哑回道:“老家伙,你先顾好自己吧。你护卫皇子不力,便有八个脑袋也不够那昏君砍。”
身形如大鸟,飞越崇山峻岭,飞向丛林深处。
易无咎叹了口气,道:“你又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寺汐冷冷答道:“若非那老鬼拦着,我已杀了元思贤。”
易无咎心脏剧烈跳动几下,失声叫道:“你刺杀了八皇子?”
叫声响彻云天,却被寺汐一巴掌打断。
草菅人命的黑袍女子怒道:“鬼叫什么,不怕被人发现么?”
易无咎心中甚是不服,冷冷道:“你如此这般在空中飞来飞去,还不够招摇么?”
寺汐冷冷道:“我乐意,你有意见么?”
易无咎想着自己可能被连累,心中愤愤难平,叫道:“我当然有意见。你要杀人,我管不了,也不想管。可是,你能不能不拉我下水?我可不想死。”
“哼哼,可惜你已是死路一条。”寺汐冷笑出声道。
易无咎瞪着眼,道:“我哪里得罪你了?”
“你可知没有我,你早已万死莫赎了。你可知你无意卷入的那个漩涡,水深万丈,陷进去就是没顶之灾?”寺汐冷笑出声。
“什么意思,什么漩涡?”易无咎问道。
“以后,不,很快你就会知道了。珍惜难得的美好时光吧,少年。”寺汐丢下没头没脑一句,身形急速下坠,悄无声息没入丛林,遮蔽了所有气机,小心翼翼往山林深处掠去。
传说在无虞山脉的极深处,有青瞳圣兽以上级别的元兽存在,也就只有无知蠢货和不要命的人,才敢在这里肆无忌惮地凌空飞行。
寺汐带着易无咎潜行至一处山崖旁,左右四顾,确定没有人。她忽然伸手扣住山崖某处,轻轻往上一抬,便露出极其隐秘一个山洞。示意易无咎进洞之后,寺汐随后进入,轻轻放下隐蔽的石门。
山洞经过精心布置,虽然很简朴,但是很干燥很舒适。看来,这里是寺汐的又一个秘密藏身之所。
寺汐一屁股坐到床上,冷冷道:“你到那边去。”她指着离床最远的一个角落。
易无咎从地上拖过一个蒲团,走到那个角落,认认真真摆好蒲团,背对着寺汐坐下。
寺汐道:“不错,不要过来,不要转头。”
易无咎道:“放心,除了梦游,我不会过去,也不会转头。”
寺汐道:“不准梦游。”
易无咎道:“不准说话。”
寺汐道:“我偏要说话,但是你最好闭嘴。”
易无咎不理她,灵识内蕴,沿着眉心那悠长隧道进入深邃空旷的脑海。
脑海已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混沌不分的气体已然分离,清气上升,形成浩渺青冥,浊气下降,凝聚成波涛汹涌的蔚蓝大海。海天之间,有风吹过,有云掠过,这个动静相宜的小世界,比之前的空旷无垠有趣多了。
青冥之中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金色圆球,元神绕着圆球飞来飞去。这个金色圆球,就是万象元尊为他留下的毕生修元感悟。
灵识轻轻接近,金色圆球上一个个金色字符依次飞出,汇入脑海。万象元尊毕生所学如江河流入大海,金光泼洒如甘霖,点点滴滴浸润元神。已经凝实到一定程度的元神,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眸,灵气弥漫地瞧着无形无质的灵识。
玄妙感觉再度袭来,易无咎福至心灵,灵识一点点靠近元神,居然两相融合不分彼此。心念微动,元神忽然轻飘飘飞出脑海,暴露在空气中,无色透明,肉眼绝不可见。
易无咎双眼紧闭,却能通过元神清楚看到寺汐已和衣躺在床上,和本体亲眼所见毫无二致。让易无咎心生疑惑的是,他似乎发现有一缕缕阴寒诡异的气息从寺汐身体溢出。
寺汐眼睑忽然微微颤动起来,这细微动作被元神敏锐地捕捉到。就在寺汐睁眼前一刹那,元神已然倏忽回归体内。寺汐睁开眼睛,未曾发现丝毫异状,眸中闪过一丝惊疑,便再度闭上眼睛。她的神情略显狰狞,似乎正在遭受什么非人的痛苦。
灵识融入元神,易无咎感知的广度和敏锐度超过以往十倍不止。此刻元神似乎拥有某种可被掌控的神奇预判,便如羚羊挂角一般无迹可寻,恰如普通人突然而来突然而去的惊人直觉。这种细致入微的奇妙感知,已然超越普通灵识所能达到的极限,勉强可被称为神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