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意念引导元气,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并不简单。没有人能比易无咎做得更快,做得更好。但是,小衣却在讥笑他:“小无咎,你能不能再快一点?如果用这种进度,你就算再练十年也打通不了一条督脉。”
“如果十年之内我能打通督脉,就该谢天谢地了。”易无咎倒很知足。
“如果我能帮你再快一点,你想不想快一点呢?”小衣问道,语气多少有些不怀好意。。
“当然想,如果能更快一点,我就更该谢天谢地了。”易无咎没听出来,淡淡说道。
“不如让我助你一臂之力,怎么样?”小衣继续问道。
“当然好,那么我不仅谢天谢地,我还要谢谢你。”易无咎道。
“忍着点啊。”小衣咯咯笑了起来,两只小翅膀也轻轻挥动起来。
于是,一道拇指粗细的元阳之气和一道同样粗细的元阴之气如蛟龙抬头,凶猛撞入督脉。
“轰”,明明没有任何声音,易无咎却感到身体里传来一声巨响,比晴天霹雳还要响的巨响。
整条督脉剧烈震颤起来,就像一条龙被抽了龙筋在垂死挣扎,就像一根脆弱的树枝被狂风吹得四处倒伏。
那冰冷的寒意和炙热的热气相互交缠、冲突、撞击、融合,化作纯粹无比的磅礴元气,如大江潮涌,如怒海潮生,如飓风过境,瞬间将干涸脆弱的经脉撑得饱满鼓胀。
元气寸寸推进,摧枯拉朽,霸气无比地摧毁经脉中壅塞不堪的杂质。锋芒所至,强行为易无咎洗经伐髓,速度比之前快了百倍不止。
易无咎已经叫不出声来,只是从喉咙间闷哼一声,浑身皮肉尽皆绽裂。
眼角、耳朵、鼻孔、毛孔,不断有鲜血迸出,他已瞬间变成一个血人。
小衣轻声嘀咕了一句,又似乎偷偷吞了一口唾沫,紧接着脆生生喝道:“忍住,小无咎,成败在此一举,你就算要晕过去,也要等督脉打通后晕过去。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易无咎全身青筋暴出,七窍滴血,忍着撕裂般的剧痛不断深呼吸。他忽然抬起头,望着深邃夜空、皎洁明月,他的眼睛光芒闪烁,似乎有银河在流动,咬牙切齿怒吼出声:“我操,小衣,你的这个修炼方法,还真是他奶奶的够劲道。”
他硬生生稳住身形不倒,拼命维持一缕意识不散,一边继续拼命呼吸吐纳,一边疯狂凭意念引导元气冲击督脉。
他弱小的身影就像岩石一样,在幽暗的山林中屹立不倒。
小衣的眼睛瞪得老大,她长长的脖子底下心脏剧烈跳动,好像随时会跳出胸腔。
她能感觉到,这是一种炼狱般的煎熬,但是在被剧痛折磨得近乎麻木的同时,洗筋伐髓的效果也非常明显。
在一波又一波好似无休止的元气冲刷下,易无咎无数次行将崩溃,无数次凭着强大执念强行咬牙挺住。在撑过最初片刻时间后,他甚至无需小衣协助,仅凭着自己的顽强意念,也已可维持当前的元气输出量。
这份虽九死而不悔的强韧,让小衣目瞪口呆。
小衣愣了半晌后,忽然又琢磨出了一个新点子:“督脉为乾,为阳脉之海,统帅阳经。任脉为坤,为阴脉之海,统帅阴经。小无咎,我们现在尝试将阴阳二气分开,你继续引元阳之气打通督脉,我则引元阴之气帮你冲击任脉。我们同时打通任督二脉,怎么样?”
“扯蛋,没门,你连想都不要想,主攻一脉都快让老子没命了。”易无咎脸红脖子粗,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崩出来。他每吼一个字,痛苦就好像减轻一分。
然后,他很快就爱上了这种吼叫的说话方式。
“长痛不如短痛,傻瓜,任督二脉通则百脉通,修元路上从来是富贵险中求啊。”小衣苦口婆心劝道。
自古英雄多寂寞,从来成功维艰辛,这个道理,易无咎懂。
很多人都懂,所以很多人都中途放弃了。
成功固然万人向往,但是追求成功的过程之艰难,却令许多人望而却步。
“好,别磨磨叽叽的了,反正我已经不想活了,你想怎么整就怎么整吧。小衣,我若真被你把命给整没了,你就再另外去找一个丹田呆着吧。安份点,别整这么多事。”易无咎咬牙切齿,一连串往外蹦脏话。
百忙之中,他依然记得用意念收束元阳之气继续打通督脉。
小衣忽然轻声笑了,易无咎当然看不到她在笑的时候,鸟眼睛亮晶晶的。
小翅膀带出一种玄奥莫名的波动,小衣一边维持虚无丹田内的阴阳平衡,一边将元阴之气全力带出,疯狂冲进任脉。
“啊哈~~~”幽深的凤凰山中,传来野兽似的嘶吼。
一时间高山深处,兽吼虫鸣,山林摇动,飞鸟群出。
在另一个山头,周米宝忽然高高举起手臂,示意所有人隐蔽。她回过头,望向那野兽般嘶吼传来的方向,目光中忽然掠过一丝焦虑。
她很担心易无咎,她想回去找到易无咎,与他汇合。
她已经打算这么做了,但是她忽然听到又一声吼:“我没事,很快就来。”这声吼,显然是吼给她们听的。
只不过,周米宝没打算听他的。但是就在她准备纵身而起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条白影在幽暗的林间,鬼魂一般闪过。
那是一条狼,一条白色的巨狼。它悄无声息没入丛林,就像一只鸟掠过夜空,就像一缕月光照进深林。
周米宝沉声道:“追。”她的手指分别向左方和右方一指,已率着周家少年笔直追踪过去。
夏沐灵心领神会,率领夏家少年向左翼包抄而去。姬家少年则往右翼轻巧掠去。
如果这里有狼,这里便是最危险的地方,易无咎相对便安全了。周米宝是这么想的。
但是易无咎看起来很不安全,他似乎已命悬一线。
以阳攻阳,以阴攻阴,易无咎体内化作冰火两重天的修罗场。一道热气炙热如烧红铁条,沿督脉疯狂搅动,所过之处高温滚烫,好像要将身体燃烧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