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拉了个椅子过来,在床边坐下,嗓音低沉严肃:“坐好,始父跟你说些事情。”
始父对自己向来是严厉的。
不,对所有后孙,哪怕是亲儿子亲女儿,都是严肃的。
哪能像始母,温温柔柔的待他们。
始父发话,思罗习惯性地马上整理了一下仪容,端坐在床上。
始父一向不喜欢他们这些后孙懒懒散散的。
见她已做好聆听的准备,来人开口:
“你出关没多久,又被你父皇软禁,对于你始母的事情,你是一点都不知情。
你昨晚也看出来了,你始母对你半点印象都没有,完全就像个陌生人。
你师母在你闭关修炼那年,也就是三千五百年前,出事了,以前所有的记忆,已经烟消云散。
不仅你,她连你始父我,都已经不记得了。”
思罗顿时眼眸一热,胸口堵得难受。
她忙问:“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始母怎么就不记得所有人了?三千五百年前,到底在始母身上发生了什么?”
来人:“那年我外出了,有心之人利用了循渡王,伤害你始母。
我是你始母的命,为了我,你始母什么都肯做,哪怕是牺牲自己。
为了谢罪,她给自己下了毒咒,承受焚心之痛。”
这一瞬,思罗心都要碎了,眼泪吧嗒吧嗒流,声音都哑了:
“焚心咒?这可是创世以来,最毒的咒啊,不管是谁沾上,最后必死无疑,身魂俱散,相当于在极尽的痛苦中,看着自己一点一滴烟消云散……呜呜呜,始母她,怎么会这样?”
来人没有开口,喉结滚动,可见心里此刻心情有多沉重。
悲痛了一会,思罗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始父,思罗记得,焚心咒是无法借用外力解除的,必须中咒者自行度过去才行,
可是焚心咒带来的痛楚,如同千万人的剜心之痛叠加在一起,始母是承受不了的,又如何自行破咒。
后来呢?始母是怎么摆脱焚心咒活下来的?”
来人声音酸涩,“还好我半路折了回来,破了谎言,循渡王才知道自己已酿成大错。
但此时你始母,已经痛不欲生,还因焚心咒消散了以前的记忆,
为了保住你始母,我转移了她的焚心之痛。
焚心咒带来的痛楚,长达三四千年才结束,一下子是清除不了的,就算转移后,也需要别人代受三四千年,痛楚才完全消散。
那时,你父皇,你爷爷他们,全部都站出来,都想替你始母受过。”
思罗恍然顿悟:“难怪思罗出关后,经常看到父皇捂着胸口,就连这次跟他干架,他差点还不敌我,估计就是替始母受了一份痛楚,没法发挥出实力来。”
想到什么,思罗马上心疼地问:“始父,那您呢?您是不是也替始母受了焚心之痛?当初焚心之痛最强烈的时候,您一定痛不欲生吧?”
是,他当初把一半的痛楚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另外一半,后代子孙每人受一些。
刚开始的时候,他差点就熬不过去了。
可是比起焚心之痛转移前,妻子承受的痛苦,远比他多得多。
来人喉头微动,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你始母的事情,始父已经告诉你了,以后,对你始母好点。”
思罗心疼问:“始父,始母都不记得您了,您一定很难受吧?”
来人吞咽了一下,没说话。
思罗又问:“现在算来,焚心之痛的期限快结束了,是不是始母身上的毒咒,也自行解除了?”
来人:“差不多了,待过些日子她身上的怨气完全清除掉,她就不再受焚心咒影响。
当初转移了焚心之痛,远远不够,她身上还有大量的怨气聚集。
为了清除你始母身上的怨气,安排了她历劫,借此机会,让她成佛。
只有佛门,才能彻底净化她身上的怨气。
苦了她了,承受了焚心之痛,还要受百世苦劫。”
思罗心疼得撇嘴,哭了起来,“呜呜呜,始母好可怜。”
来人起身。
见始父要走,思罗忙收了眼泪问:“始父,始母还能想起以前的事情吗?”
来人淡淡出声:“不能吧,都烟消云散了,不过……始父会努力想办法的,虽然目前还一点头绪也没有。”
思罗怅然若失。
始父身为创世神也没有办法,那始母能不能想起以前,很渺茫。
“你这段时间要静心点休养,你出关前受的伤还未好。”
“知道了始父。”
叮嘱了思罗一句后,来人就离开房间了。
本来要下楼的,但鞋子一转,上了三楼。
来人敲了下门,声音低沉:“是我。”
说罢,直接渗透房门,进了房间。
门窗紧闭,遮光的窗帘又全部拉起来,房间里的光线,很弱。
床上躺着个黑衣人。
黑衣人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天花板。
知道是谁来了,循渡淡淡出声:“当初,为什么要救我。”
来人声音平静沉稳:“你是仙罗的兄长,她娘家唯一的亲人,我怎会不救你。”
循渡哽咽出声:“因为我,导致她给自己下了巨毒之咒,我不配当她兄长。”
来人开导:“本就是误会一场,而且你也是被女魔头烬吟利用,才酿出这场惨剧,不能全怪你。”
“可是我的妹妹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来人没有出声。
过了片刻,循渡语气里满是悔恨:
“当初,都怪我鬼迷心窍,被烬吟迷的神魂颠倒,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了你和仙罗,不然也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我愧对仙罗,我愧对你们,愧对你们一家。”
来人:“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用再自责,你若真为仙罗好,把自己照顾才是为她好。”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真相?”循渡问。
来人沉思片刻,回复:“她结婚后吧。”
一会来人凭空消失了,循渡起身,去把窗帘拉开。
可能是还适应不了白天的光线,又把窗帘拉了起来,但这次,没有把窗帘完全拉上。
与此同时,楼下。
李文从角落的房间里出来,刚好思罗把房门打开。
看到李文,思罗一惊:“二公,您怎么也在房间?”
李文一头雾水的看着眼前这位神女。
没错的,对方是神女,周身散发着仙气呢。
凡人看不出来,但他们这些当神明的,能看得到。
“神女,你是?”
思罗:“二公,我是思罗啊,怎么连您也不记得思罗了?”
二公?
那不就是对方爷爷的兄弟?
李文想笑,他可没有哪位后代是当神仙的。
而且,他一脉都是单传,哪来的兄弟。
“神女,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二公。”
思罗正要极力肯定,但忽然想到什么,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能是认错了吧,不好意思。”
始父说,很多后代替始母承受了焚心之痛,说不定因为这个焚心咒的缘故,祖宗们也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没关系。”
李文想,这位神女应该是上司的朋友吧。
一会李文下楼后,思罗回了房间,挨着房门,难过的叹了口气,“唉~连二公也不记得我了,这可怎么办……”
…
薄氏总部。
“叩叩”
隔了半小时,季辛临又来敲门。
这次秘书路过又体提醒,“我一直看着呢,总裁还没……”来。
“进。”薄少廷的声音传了出来。
秘书眼睛一瞪,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肯定摸鱼了。”
对秘书说了句,季辛临推门进了办公室。
秘书一脸纳闷。
她非常确定总裁还没到公司,她上班后,可是全程盯着上司的办公室的。
这不可能啊,总裁怎么会在里面?
怎么进去的?难道比她早到公司?
季辛临来到办公桌前,把手中的文件递过去。
“总裁,这是需要您签名的。”
薄少廷拿过文件,翻阅起来。
季辛临忍不住问:“总裁,您刚来吗?”
薄少廷微不可闻地嗯了声。
季辛临内心:“果然是秘书摸鱼了,没看到总裁上班。”
文件全签字后,季辛临又汇报了今天的日程。
汇报完准备出去,这时薄少廷特意开口:“过几天我结婚,记得和檀……”
顿了顿,薄少廷纠正:“记得和阿喜到场。”
季辛临没察觉出来上司有些不对劲,点点头:“是,多谢总裁邀请。”
“嗯,没什么了,忙去吧。”
季辛临出去后,薄少廷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双手插兜。
望着窗外那些建筑,眼神落寞。
这时,手机传出振动声。
他掏出兜里的手机。
见是高昀桀打来的,直接接下。
没等他出声,高昀桀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少廷,我要处理我大舅哥的后事,到时候头七还未过,不太吉利,我和乔希就不参加你们的婚礼了。”
似乎是思虑了一番,薄少廷开口:“来参加吧,我……听我老婆说,你大舅哥在阴间当鬼差了,没有转世投胎。他在那边挺好的,你们别太难过了,有机会的话,说不定你们还能在阳间见见。”
高昀桀不是一般惊讶,“你老婆还真是阎王爷啊?”
薄少廷笑了一声,“是,不然昨天怎么给他们兄妹俩隔着阴阳两界翻译?”
高昀桀语气里满是羡慕,“真好,娶了位双重身份的神明,又是菩萨,又是阎王爷,你这辈子,寿命和健康都不用愁了。”
随后又不解地问:“我大舅哥,居然还能当鬼差?地府招聘鬼差的门槛,只要是个凡人就行吗?”
薄少廷:“总之他在下边挺好的,也没忘记你们,其他方面就别操心了。”
高昀桀:“好吧,那我回头问问两家长辈,如果他们不介意,我们就去参加你们的婚礼。”
薄少廷:“不强求,能来,我们欢迎,不能来,我们也理解。”
“嗯,那你先忙吧,我陪我老婆去趟医院产检,回来后要忙大舅哥的后事。”
“好。”
薄少廷不再说什么,结束了通话。
…
地府。
孟婆庄。
裴林娜兢兢业业地给排满长龙队的鬼魂舀汤,没有半点觉得无聊。
忽然,一抹白光在身旁闪现。
然后幻化出来两个黑衣人。
一个身穿黑色三件套运动服。
一个身穿黑色古代劲装。
穿休闲服的,留着短发。
穿黑色劲装的,留着长发。
裴林娜一眼就认出了黑色劲装的人是谁,立马放下手头工作,做施礼的动作,“尊……”
对方出声打住了她,“不用多礼,他以后就由你和婆继负责了,婆继不在,你教一下他孟婆的工作。”
裴林娜点头,“林娜明白。”
黑色劲装之人不再说什么,突然就化成一股青烟消散掉。
乔一看得目瞪口呆。
那些在排队等孟婆汤的鬼魂,也看得目瞪口呆。
“叔叔你等我一下。”
对穿运动服的人说了句,裴林娜进了孟婆庄内。
“我、”乔一指着自己,语塞。
他居然被一个看起来有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叫叔叔了?
他有那么老吗?
不过想到自己的生前的年龄,乔一自嘲一笑。
也是,他虽然至今未婚,但已经三十岁了,那小姑娘一看才十七八岁,比他小一轮呢,不叫他叔叔叫什么。
裴林娜把助理叫了出来,让助理给鬼魂发孟婆汤后,看向乔一:“叔,这边请。”
之后,裴林娜把乔一带到了后院,熬制孟婆汤的地方。
“叔我现在就开始教你怎么熬孟婆汤吧,对了叔,你叫什么呢?”
乔一:“我叫乔一,小妹妹,你呢?”
“一叔以后就叫我娜娜吧。”
说着,她整理起熬制孟婆汤的配料。
乔一站在她身旁,一边看她忙碌,一边好奇地问:“小妹妹你多大了?”
能在地府工作,那应该年纪很大的吧,只是因为并非人类了,容貌能保持久一点?
裴林娜说:“嗯……算上生前和死后在阳间徘徊那五年,应该有二十三岁了吧。”
乔一一惊:“你五年前去世的?”
裴林娜点点头,“嗯。叔你呢?你应该是天庭派下来的神官吧?”
乔一扯了下唇角,苦笑。
他要是神官,他就要笑死了,肯定第一时间回去跟妹妹团聚。
不过之前那位神人说,已经给了他一副神体,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已经是神了?
为什么?他生前伤害了妹妹,还那么差的态度对待家里人,死后还怎么有机会成神?
不应该是那些在阳间功德无量的人,死后才有机会成神吗?
“没有,我不是神官,我才过世一两天。”
裴林娜大吃一惊,“啊?才过世一两天?那你……该不会是关系户吧?”
乔一不解:“如果我是关系户,可刚才那位神仙我不认识,倒是知道阎王爷跟我妹妹认识。”
裴林娜猜测,“那应该是你妹妹给阎王爷求情,然后阎王爷让尊上捞你出来,嗯,你还是关系户。”
“尊上?你称刚刚带我来的那位为尊上?”
裴林娜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尊上,反正我们婆继哥哥就是这样称呼人家的。”
乔一又好奇:“婆继哥哥又是谁?”
裴林娜:“咱们地府真正的孟婆呀!”
“男的?”
“对啊!”
乔一:“……”
…
慕青中午来到周青迟老家附近的那条河边。
正要朝周青迟家走去,这时,身后传出一道声音:“我还以为,昨晚一别,又要等十年。”
慕青回头看去时,周青迟眼眶已湿润。
他上前,稍微抱了抱周青迟,并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安抚:“昨晚说过我会来找你的,我怎能食言。”
周青迟含泪一笑,“来了就好,不然这一别,我不知我还有没有勇气,再活十年。”
“这里说话不方便,去你家里吧。”
几分钟后,慕青打量起周青迟的老家。
一座面积不是很大的三层高小洋房。
放在十年前,周青迟家里算是有些富裕的。
观察了一眼二楼客厅后,慕青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周青迟的房间门口。
周青迟正在里面收拾东西,一看到他,有些尴尬:“很久没收拾了,有些乱。”
靠着记忆中那些零散的画面,慕青发觉自己来过这里。
而且,在那张床上和周青迟……
慕青突感喉间干燥,于是吞咽了一下。
敛去眼底那丝不自然的神色后,说:“没关系,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不一样,你觉得乱,但在我看来,已经很整洁了。”
他走到床边坐下,尝试着触景想起前世的点滴。
这时,面前的光线,被周青迟覆盖。
曾经的少年低头望着他,脸上浮现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青哥,我确定是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躺在我怀里断气的,后医护人员还现场抢救了一番,
明明已经被盖上白布送走了,为何你……
后来,还是我给你找的墓地,亲眼看着你下葬,怎么回事?怎么活过来的呢?
我昨晚想了一夜,我猜,你是假死,为了以后毒贩不报复到你,所有人都替你演了一场戏,是这样吗?”
慕青考虑到自己是神明,不可随意暴露身份,便没有告诉周青迟他当年确实已经过世这个事情。
他拉过周青迟到跟前,仰头,望着周青迟棱角分明的脸庞,轻轻一笑:
“我们不提以前的事了好不好?我不想曾经发生的事情,再让你难受一遍。”
周青迟当他是默认了他的猜测,“好,不提了,只要你还在,其他都不重要。”
说着,周青迟缓缓蹲了下来,单膝跪在慕青身前。
见他向自己伸来手,慕青的呼吸,没来由屏住。
直到对方的手指触到他腰上衣物,他的心颤了颤。
他一把抓住周青迟乱放的手,“少年……”
虽然十年前他们……恨不得揉碎对方,但他们现在是两个世界的人。
周青迟缓缓抽回手,起身,微微一笑,有成全之意,
“青哥,如果你已经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或者妻子,我们不能再续前缘也没关系,只要你还活着就好。”
慕青心一慌,立马起身澄清:“没有,都没有。”
肯定是他刚刚的阻止,让少年误会他为了现任,拒绝他。
周青迟理解地点点头,“嗯,那应该是我们十年没见了,生疏……”
话还没说完,他便发现一张俊脸已完全逼近他,近到他已经看不清。
唇上的冰凉感告诉他,对方在做什么。
周青迟后退一步,惊讶出声:“青哥你……”
“不管了,神籍大不了被免去。”
心里说了句,慕青动作迅速解开袖扣……
…
中午。
宝正在丈夫的办公室里吃完饭后,曲着腿坐在沙发上,过目着结婚请柬。
这些请柬都是今天做出来的,薄母让做请柬的人,第一时间把请柬送到办公室,让儿子过目。
看看有没有漏的名字,请柬有没有制作错误等。
薄少廷说:“皇后娘娘你看一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这次婚礼嘉宾名单,薄母有一次发微信跟他们夫妻俩商量过,问邀请谁,让他们给个名单,家里人好安排人去做请柬。
当时她跟薄少廷说,关于她这边,邀请他们共同认识的人就行了。
只因当时她身份还没暴露,除了邀请共同认识的人,也邀请不了其他。
“高总和阿希有了,柏先生和阿筝的有了,龙铖白龄,”
顿了顿,宝正接着看那些请柬。
龙铖和她丈夫是非常要好的朋友,那肯定是要邀请的。
白龄也算是他们共同认识的人,而且还是龙铖的未婚妻,那肯定也要带来参加婚礼,所以她不必感意外。
一连又看了十几份请柬,都是商界那些有头有脸的商人。
要么是与薄氏有合作的大客户。
就连海外的客户也有。
总之,基本都是达官显贵。
看了十几份后,宝正看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名字,“柳煦?”
正坐在对面目不转睛敲着笔记本电脑的男人说:“就是上次跟你同事相亲的那位。”
宝正感到惊讶,“老公你知道跟我同事相亲的是谁?”
她怎么记得,相亲那天晚上,薄少廷和柳煦好像没碰着面吧?
薄少廷解释:“柳煦我认识,而且还是昀桀很好的朋友,那天晚上柳煦在群里发信息说在相亲我才知道的,而且就是在蓝色咖啡厅。”
宝正感叹:“啧啧,缘分不浅呐。”
她又看了一眼柳煦的请柬,发现柳煦旁边有着她同事肖眯的名字。
于是又惊讶说:“柳煦这是让我同事以正牌女友的身份来参加咱们的婚宴?”
薄少廷手上忙碌着,没看过来,“这微臣就不清楚了,我通知他们要带家属来,柳煦应该是真想跟你同事结婚吧,不然怎么报你同事的名字给我。”
宝正认同地点点头,“有道理,估计柳先生相亲,就是奔着结婚的。那天晚上,我也看得出他对相亲很认真。”
把柳煦的请柬放一边后,宝正又拿起一份请柬,并念出了上面的名字:“檀儿,季辛临……”
闻声,薄少廷敲键盘的手忽地一顿。
宝正望向男人,好奇问:“老公,这个檀儿是谁?怎么和季助理是一起来的?我看这上面标的是情侣关系,难道他跟阿喜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