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渡看了看薄少廷,询问的语气:“妹夫,怎么说?”
他的意思似乎是,遵从薄少廷的想法。
该怎么解决,薄少廷说了算。
但在宝正听来,曾经的丈夫这是把难题推给了现在的丈夫,让薄少廷先给出想法。
她怕薄少廷为难,说些违心话,委屈自己,成全别人。
宝正张口想替薄少廷说话,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她已经尝试站在他们三个人的角度,思考过这个问题。
始尊自始至终,爱的都是自己的妻子,还为了守护妻子,多看妻子一眼,甘愿屈尊降贵,来地府当阎王。
如果她最后选择了薄少廷,相当于拱手把妻子让出去,始尊的心怎么会不痛呢。
况且,他们还有后代的。
所以,站在始尊的角度来做决定,成全的话,意味着妻离子散,曾经的家庭破碎了,自己也落得孤独终老的下场。
如果站在薄少廷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成全她和始尊,面临的就是失去挚爱,离婚等风波。
一旦离婚,也势必会影响到他亲朋好友对他的态度。
况且,薄少廷对她那般宠爱,让他放手,那真的是如同在放他的血,会要他的命的。
站自己的角度考虑,她选谁都会伤害另一个。
如今似乎最好的办法,如同薄少廷刚才所说的,三个人在一起生活。
这样,她既属于薄少廷的,也属于始尊的,都不用承受失去她的痛苦了。
可问题是,这个解决方法特离谱!
要真这么做,不成了一妻二夫的局面?
然后一三五给这个?二四六给那个?周末休息?
就很离谱好吧!
她现在爱的是薄少廷,可做不出来跟别的男人睡觉的勾当,也没有那个心。
虽然始尊曾经是她的丈夫,跟始尊做过夫妻之间的事,还生了几个孩子。
但是,因为曾经的记忆不在了,她对现如今的始尊……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爱意。
有的只是亲情!
对于不爱的男人,她下不去嘴,也无心去碰。
如果这两个男人有洁癖,怕是都不忍不了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碰吧?
别说他们,她都接受不来。
在她的心目中,从来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身心只给一个人……
思来想去一番,宝正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她不知道怎么办,真的不知道!
薄少廷笑了笑,开口:“还能怎么说?三个人一起生活呗。”
“啊?”
循渡怔了怔。
但想通什么,又觉得薄少廷的话也没毛病。
薄少廷越是这么云淡风轻,宝正心里越是不好受。
她觉得,这个男人的心已经在滴血,在违心成全大家,“老公……”
循渡认同地点点头,“既然妹夫都这么说了,那就三个人一起生活吧,我没意见。”
宝正的心又是一紧。
始尊该不会也是在违心成全大家吧?
“你们怎么……”宝正又气又无奈,终究是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了。
让他们再换一种方法?
那行不通的,换的话,只能有一方要对她放手。
而三个人在一起,算是皆大欢喜,谁也不会失去谁,只不过……难以接受。
循渡豪爽地笑了笑,“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哎不是,”宝正起身,一脸着急,“你们真要这样做吗?不觉得很离谱?”
循渡笑道:“这有什么离谱的?一家人生活在一块,有问题吗?”
宝正急色道:“问题大着了,我相当于过上一妻二夫制的生活了,你们……接受得来?”
循渡打趣道:“能接受,大丈夫能屈能伸。”
宝正:“……”
始尊心这么大吗?居然能包容得了她和别人的男人跟他一起过?
“兄弟,剩下的你们聊吧。”
说罢,循渡起身。
见他要走,宝正又是一急:“就这么草率地决定了吗?”
循渡笑说:“我没意见,妹夫也没意见,对你也全是好处,这样的决定,不好吗?”
宝正心疼的反问:“那对你呢?”
循渡柔柔一笑,声音有些许哽咽,“只要我们仙罗嫁过去,愿意把我这个孤苦无依的人当陪嫁,我就心满意足了,其他不奢求。”
宝正眼眶一热,喉间酸涩得说不出话。
始尊从来都是如此卑微的一个人吗?
循渡走过来,像长兄般,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柔声说:
“不哭,跟妹夫好好生活,从今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永远都向着你,不让任何人再伤害到你。”
宝正的声音哽咽在喉咙里,就是出不来。
明明曾经是恋人,如今却只剩下亲情。
世人不都说如果真的爱过一个人,哪怕她记不得了,再见面也会心动的吗?
为什么她和始尊不一样?
循渡回房后,宝正有些失魂地坐下来。
看到妻子失魂的模样,薄少廷于心不忍。
他张口欲要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顾虑到什么,又咽了回去。
最后,轻轻抚了抚妻子的头发。
宝正一把投入他怀里,声音哽咽,不解地问:“我想不通为什么你们愿意三个人在一起。”
薄少廷低声回应:“因为我们都爱你。”
宝正抬起头,望着男人的眼睛,“难道因为爱我,就要委屈你们接受对方?”
男人宠溺一笑,“没有委屈,真的!”
宝正表情古怪地歪头看着男人,猜测起来:
“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大度的男人,快说,你俩是不是双性人?其实爱我是真的,你俩想在一块也是真?”
薄少廷差点没笑出声,他少许的力道戳了一下妻子的额头。
“你呀,脑袋瓜里装的什么?怎么有这么离谱的想法?”
宝正嘟嘴埋怨,“分明是你们离谱在先,不怪我会乱想。”
回想一下循渡的长相,她又说:“始尊也长得非常好看的,身材也好,美男看到美男,也有心动的吧。”
“别胡思乱想了,没有的事,我们休息去吧。”
一会躺下后,宝正还在纠结着三个人一起生活这件事。
她询问薄少廷:“老公,要是始尊要跟睡觉,我是从……还是不从?
他毕竟是我曾经的丈夫,没离婚呢,而且几千年如一日守在我身边,可见对我用情有多深,
只是我不记得以前了,对他没有了爱意,但他对我的爱意却是很浓的,
你说我们三要是住一起后……他会不会提……一三五归你,二四六归他这种问题?”
薄少廷笑了笑,问:“那我们阿宝呢?想跟他……”
没等男人说完,宝正就坚定地回答:“不想,我心里现在只装着你,我不想别人碰我。说我狠心对待孩子他爹也好,可目前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男人这时把她搂入怀中,轻柔而坚定的语气说:
“放心吧,他不会对你怎样的。他也挺苦的,就让他跟我们一起生活吧,他也想用余生来弥补对你的伤害。”
宝正一头雾水,“伤害?老公,始尊没有伤害过我。”
始尊说,是她哥哥受女魔头蛊惑,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只是哥哥因为愧对她,没脸见她,至今不敢露面跟她相认。
薄少廷没有说话,搂紧妻子,目光淡淡的、没有焦点的注视着天花板。
…
次日早上醒来,宝正发现别墅外面很吵,仿佛有人在施工。
她猛然想起来,过两天要结婚了,举办婚礼仪式的地方,设在别墅那块宽阔平坦的后园上。
这会薄少廷并不在枕边。
宝正拿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早上十点了。
这个点,丈夫都上班一个小时了。
她梳洗后下楼吃饭,进餐厅后,看到了婆继在跟循渡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老大,您不在的这几千年,地府一切都好……”
宝正眉头一蹙。
不在的这几千年?明明始尊已经在位三千年,哪里没在了?
余光瞥到她的身影,循渡马上给了婆继一个眼色。
婆继会意,住了口,侧头看向来人。
发现是上司,心抽了下,用干笑掩饰脸上的紧张,“早啊,大人。”
宝正走过来,好奇问:“你们刚在聊啥呢?”
婆继稳住心神,淡定解释:“在聊地府的事情,亦秋不是刚来我们地府当阴使没多久嘛,问我地府这几千年怎样,有没有发生过比较大的变故。”
宝正哦了声。
看来,婆继还不知道始尊已经跟她坦白身份了,这会还想着帮对方瞒着她。
“老夫饱了,大人,你们慢用。”
说罢,婆继逃也似的离开了餐厅,就怕等下上司找他问话。
宝正随便拿了点吃的,在循渡身边坐下。
循渡特意问她:“昨晚我走后,跟妹夫聊得怎样?”
宝正说:“我们也没聊什么,就说了一三五归他,二四六归你。”
循渡:“……”
来真的?
“除此,妹夫没跟你再聊点别的?”
宝正刚夹起一块肉,想到什么,把筷子放了下来。
她转过身,一脸认真地注视着对面的男人,问:
“你一直都在地府,并且我跟薄少廷谈恋爱之前,你就以阴使身份出现在我身边,
天清,我不懂,我不懂既然我是你妻子,你怎么眼睁睁地看着我跟薄少廷发展起来?
你不要跟我说你当上阴使很忙,没时间把我看紧,这不是理由。
我怎么感觉,你是故意把我推给别人呢?是我想的这样吗?
昨晚少廷睡着后,我想了很久,我始终觉得你不是……”
突然手机响了,打断了宝正的话。
韩音邀请视频通话。
没事的情况下,韩音不会主动联系的,应该是工作上的问题。
宝正接下了视频。
当屏幕上出现韩音,她问:“音姐,怎么了?”
韩音这时拿起一份结婚请柬,打开,对着镜头,激动到都不知道怎么表达此刻的心情。
只见她的手指颤抖地指着请柬上薄少廷的名字。
然后又指向请柬上新娘和新郎官的婚纱照。
“宝正,你、他、你们……”
韩音激动到语无伦次。
宝正笑了笑,知道韩音为何如此激动了。
她没告诉过韩音她的结婚对象不是薄氏总部的高层,而是薄氏集团的掌权人。
也没告诉过韩音,她的丈夫长得什么样。
拿到请柬,看到她的结婚对象是世界首富,韩音怎么会不激动。
韩音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她能给美念轻轻松松拿下那么多薄氏的大单,而薄氏还愿意给,
分明是因为,她是世界首富的夫人,只要她开口,世界首富绝对会满足她的。
宝正微笑着回复韩音:“音姐,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别激动,这都是真的,嗯没有做梦。”
循渡这时起身,对宝正说了句:“我饱了,你们聊,我先出去一下。”
宝正回了个点头。
视频那边,韩音这会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感慨了起来:
“薄太太,你说我韩音何德何能,得到您如此照顾……”
宝正笑道:“音姐,别这么说,您当初那么赏识我,我回报您一点,应该的。”
韩音深受感动,声音哽咽:“薄太太,谢谢,谢谢您。”
“不用客气音姐,以后还是称呼我名字吧,记得大后天和张总来参加我的婚礼哦!”
“一定到,一定到,宝正你是不知,刚刚姓张的不拿请柬给我看,我都不知道你原来是世界首富的夫人。”
特意?
宝正这才想起来,好像张香帅和韩音是共用一张请柬,同时以同事的关系,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她当时查看请柬的时候,张香帅和韩音的名字,是写在同一本请柬上的。
瞥见韩音那头的背影,似乎是在家里,宝正吃瓜的念头萌生了起来,她特意问:“音姐,你现在在家里?”
韩音:“是啊,刚起床没多久,感冒发烧还没好呢,连续请假了。”
既然请柬是张香帅主动拿给韩音,那不就代表,此刻张香帅就在韩音家里?
冤家路窄的两个人,不尴尬?
正当这时,宝正通过镜头,瞥到有抹高挑身影从韩音身后路过。
那人拿着水杯,还有药物之类的东西。
“把药吃了,你看你多大的人了,还硬抗,万一出事了呢?”
张香帅嫌弃斥又透着关心的语气,传了过来。
宝正听到,脸上露出姨母笑。
直觉那对冤家路窄,有戏!
视频那边,韩音语气嫌弃地感激:“谢了。”
张香帅好像不知道她们在开着视频,说话没那么克制:
“谢了?谢谢别人是这种态度吗?”
韩音没好气说:“那你想怎样?”
张香帅故意捉弄的语气道:“你看,你在我公司任职没有二十年也有十几年了,熟得不能再熟,我如今未婚,你也还未嫁,要不,凑合一下过过?”
“想得美,我就是嫁条狗,我也不嫁你。”
嘴上说着狠话,但韩音看向另一边时,却是在偷乐。
正好偷乐的时候,被宝正发现了。
一看,韩音内心是不拒绝张香帅的。
宝正正要出声,想当一下媒人,撮合俩人,忽然这时——
张香帅出现在镜头前,扣住韩音的头部,低头下去,狠狠吻了一下韩音。
因为韩音是坐椅子上的,张香帅控制她,易如反掌。
张香帅直起身子后,抹了一下唇角,邪里邪气地说:“你看,狗能这样亲得到你吗?如果能,我不介意当你的狗。”
宝正:“……”
看了刚刚张香帅突然亲吻韩音,宝正已经目瞪口呆。
现在听到张香帅对韩音的表白,内心感到相当炸裂。
不介意当狗,这是下定决心追求韩音了吗?
韩音死死瞪着张香帅,“你认真的?”
张香帅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喜欢的女人:
“你说呢?我找理由逼你离开公司,就是为了不让你看到我破产,我狼狈的样子。
我早喜欢你了,发现你并喜欢我这一款,一直没对你表露心思,
如今公司正常运转,我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特地……跟你说明了我的心思。
你要我,我会很开心,不要我……给句痛快话,从此以后,我滚得远远,不再打扰你。”
韩音受宠若惊,“你、你一直喜欢着我?”
张香帅:“不喜欢你,我早把你换了,用别的导演。”
韩音高兴地起身,正视男人的脸庞,“真的吗?你没骗我?你不介意我都三十五了?”
“那你介意我三十七吗?”
“不介意!”
“那不就得了?”
韩音一把扑过去,搂住张香帅,开心得像个小女孩,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谁说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我只是对结婚不感兴趣而已,如果有喜欢的人,我肯定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嘶”
感觉到男人痛苦的抽气声,韩音把张香帅松开,“怎么了?”
张香帅稍微把手放在了心口处,皱着眉头说:“心脏有点疼,没事,老毛病了。”
“是心脏病吗?有没有看过医生?”
“每年都有检查,没有心脏病,就是隔三差五会隐隐作痛。”
韩音疑惑:“没有心脏病怎么会隐隐作痛呢?回头我陪你去多个医院检查。”
张香帅:“那等参加了宝老师和薄总的婚礼,再抽时间去吧。”
宝老师?薄总?
“遭了!”
韩音终于想起来,她刚刚在跟宝正通话来的。
她马上转头看向台面,她的手机此刻就立在一个杯子上。
宝正看到他们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在镜头那边笑眯眯地打招呼:“哈喽呀张总,恭喜你表白我音姐成功。”
张香帅尴尬得想找地缝钻,“谢谢宝老师,不,是薄太太。”
一会结束通话,宝正想到张香帅无辜心脏隐隐作痛这个事,不禁抬手摁了摁自己的心口处,自言自语起来:
“怎么就我几千年如一日感觉不到心痛呢?是因为那个焚心咒的缘故吗?”
…
转眼,两三日过去了。
宝正这两三天哪里也没去,一直待在家里,偶尔帮工人布置婚礼,其他时间基本宅房间看手机。
奇怪的是,这两三天始尊不在家里,她想找这位曾经的丈夫多了解一点自己以前的事情都了解不到。
想找思罗了解,但思罗自购买衣服回来那晚,一直在打坐修养。
直到今天早上,才结束。
思罗那晚特意跟她说,不想自己的状态在她结婚那天很差,所以想修养好几日。
一大早,化妆团队就来房间给自己化妆了。
思罗在旁边美滋滋又好奇地看着。
化妆间选在自己的房间,而不是对面薄少廷的房门。
这会,宝正正坐在化妆台前,被几位化妆师围着转。
她通过镜子瞥到思罗,就说:“化妆要很长时间的,思罗,无聊的话,你就出去走走。
今天来参加婚礼的人很多,其中就有不少始母认识的朋友,你出去跟他们认识认识也行。
对了,你住进来也好几天了,应该还没正式跟我老公家里人打过招呼,趁现在,出去跟他们打声招呼吧。”
思罗乖巧地点点头,“行,那始母我先出去了,一会再来看你。”
可是想到什么,又折了回来,“始母,需要思罗回去通知父……父亲母亲他们吗?”
顾虑到有化妆师在场,思罗没直接称呼父皇母后。
不过她想,始母已经不记得以前,就算要安排后代子孙来参加,始父应该已经安排好了吧,不需要她操心这些。
她想到的,宝正已经想到了,“不用,你去玩吧。”
她想,始尊已经两三天不在薄家了,估计就是去安排她的亲人来参加她婚礼这个事。
要么就是始尊不想看到她跟薄少廷结婚的画面,避免难过,所以就去其他地方回避了。
她已经嫁给别人,也不记得以前了,始尊大概率是不会通知他们的后代来参加她的婚礼吧。
思罗出去后,在庄园内闲逛起来。
中午还没到,已经来了不少宾客。
人山人海的,思罗找不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离开后园,顺着宾客进来的路走去,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庄园门口。
门口周边,此时停满了豪车。
薄父薄母正在门口,背对着思罗,接待着进来的宾客。
思罗看了一眼,对这里不怎么感兴趣,准备离开去其他地方。
这时,有几名男女相继跟薄父薄母打了招呼后,往别墅这边走去。
思罗无意间一瞥,看到那几对男女,顿时眼睛一亮。
她高兴地朝其中一个人跑了过去,“二太爷,二太奶,你们终于来啦!”
对突然扑到自己身上的陌生女孩子,高昀桀一脸懵的看向身旁的妻子乔希,
“老婆,这位小姐姐刚叫我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