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再这样下去,华山派便要在我手中覆灭。”岳沐风暗道。
他看到那黑衣人组织如割草一般屠戮自己的同门,终于暗暗下定了决心,要用他不得已才会用出的手段。
华山派虽日薄西山,渐渐沦为一流宗门里的吊车尾,但好在近来几任掌门都颇具责任心,为宗门鞠躬尽瘁,一定程度上挽住了华山派的颓势。
“前辈们都这么努力,我这个做晚辈的,也得加把劲呐。”
刹那间,天地风云变色,生出异象。
似乎是天上有仙人震怒,要以万钧天雷,诛灭这人间大逆不道之孽障。
“何人偷窃天道?”
天外,忽有震耳欲聋的威严声音传来,听来仿佛上古的梵音,使人立时心生敬畏,一些修为较低者,甚至几乎要跪地磕头匍匐。
“沐风窃取天道入儒道‘君子’伪境,愿以肉身受天劫。”
岳沐风不卑不亢立于半空,身周渐渐有春风环绕,那持太刀的黑衣人根本近不得他身。
“好、好,人间竟有如此胆大妄为者。”
“轰!”话音刚落,天上万钧雷霆降临,击向凡世,岳沐风身形骤然拔高,呈现为一尊巨大的金身,一肩便扛住了那天雷的轰击。
金色的血自岳沐风眼眶流出,仿佛神只在泣血,他的生命正在加速流逝。
“以肉体凡胎强行化身陆地神仙,入‘君子’伪境,终是……过于勉强了啊。”岳沐风轻轻叹息。
许是生命即将走向尽头,生命长河中的一些场景一一在他眼前复现……
那一年,华山派选拔武苗。
师父看着拔得头魁的他,眼中并未有一丝欣慰,反而充满了失望……
华山派剑法精妙,可他无论怎样习练,终究不能让师父满意。
师父从未对他满意过,哪怕临去世前,眸中也满是对华山派未来的担忧。
好在他天赋虽不足,但勤奋却有余,数十寒暑,终于将华山的镇派气功《紫霞神功》练至大成。
此外,剑道上他未能参悟出什么,儒道上却走出一条属于他自己的路。
江湖上的人都说他颇有惜年“君子剑”之风,于是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做“小君子剑”。
也有人对他嗤之以鼻,说他是伪君子,说他迂腐、拧巴,没点江湖豪气,说他表面上伟光正,实则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还有些惊才绝艳的人常常瞧不起他,鄙夷他,说他蠢、墨守成规,招式练得僵硬而刻板。
这些,他都一笑置之。
一个人倘若一辈子活在他人评价的阴影之下,岂非很没有意思?
“我这大半辈子,好像是有点憋屈。”他悠悠一叹,却并无一丝懊悔,反而云淡风轻。
“不后悔,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过!”他大笑一声,还是头回这么洒脱。
倘若有的选,谁不愿意过得潇洒、狂傲、不羁、放浪形骸一些?
只可惜他选择了背负责任,华山就是他的责任。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岳沐风深深看了一眼他牵挂一生的华山,肉身渐渐化为飞灰,独剩那具高近百丈的金身。
金身将他所吟咏的诗词倾吐而出,诗词所到之处,黑云一般的那群黑衣人直接灰飞烟灭。
那先前与岳沐风缠斗的持太刀的黑衣人也不例外,直接化作了飞灰,随风飘散。
张箫忙冲过去,趁着那黑衣人的魂魄还未散去,以移魂大法获取其记忆。
如他所料,此黑衣人实力颇强,算是黑衣人组织里的重要人物,有完整的记忆和意识,而非是纯粹的杀戮工具人。
“扶桑伊贺忍者、藤井三郎、忍法·多重影分身之术、瞳术·炎爆……”
张箫默默消化、梳理这位藤井三郎的杂乱记忆,随着对记忆的了解越发深入,他心中也越发惊讶。
这位来自东海扶桑的藤井三郎,正是这神秘黑衣人组织的十三个头目之一。
而这个黑衣人组织,名为“血衣人”,既非神州大陆江湖上的魔教,亦非东越、西蜀、北魏、南疆、中州等王朝组建的专门对付江湖中人的势力。
这个组织里的十三个头目,分别来自东海的扶桑、南冥的天竺、北荒大陆的风源帝国、炎阳帝国、黑岩帝国、凛冬帝国等神州大陆外的国家。
因而,这个组织实则是一股专门针对神州大陆的陆外联合势力。
讽刺的是,除了这十三个头目外,“血衣人”组织中的其他黑衣人,皆为在神州大陆土生土长的炎黄族人,他们被那十三个头目发动起来,对付自己的族人。
他们坚信北荒、东海、南冥的那些地方,比神州大陆更值得他们眷恋,为了去那些地方生活,为了融入那里的族群,他们宁愿将屠刀伸向自己的族人。
后来,他们被那十三个头目以血炼之术,抽魂炼魄,沦为了纯粹的杀戮工具人,这番养精蓄锐多年后出山,正是为了屠戮神州大陆的江湖势力。
“没想到这‘血衣人’组织竟是这般来历,瞧他们这番大动作,恐怕那些陆外势力近来对神州大陆有想法啊。”张箫暗暗忖道。
他思忖的工夫,暂入陆地神仙境界的岳沐风已将杀上华山的“血衣人”诛杀殆尽,只剩下零星几个黑衣人,包括与李红雪缠斗的那个戴面具的黑袍人。
张箫通过藤井三郎的记忆得知,戴面具的黑袍人乃是十三头目之一,来自风源帝国,名为琉克,魂术境界为魂宗中期,战力约莫与武道二品大宗师相仿。
北荒大陆的魂术境界划分,乃是魂者、魂师、魂宗……
这个名为琉克的魂宗眼见自己组织的人大都阵亡了,忙撤身后退,准备风紧扯呼,然而李红雪哪里会轻易放他走,立时以磅礴掌力击向他退路,迫他停住。
琉克却是打算拼着硬受这磅礴掌力,头也不回地遁走。
“砰!”磅礴掌力击于他身,令他遁速大缓一阵,显然是让他遭受了颇为严重的伤害,然而他当真是头也不回地远遁而去了。
只是恰在这时,他忽又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