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陛下,该喝药了!”于贵妃亲手端着药碗给徐定邦喂药。
徐定邦半张着嘴,艰难地吞咽,药汁不可避免地流了一些到衣领上。
于贵妃怒火中烧,“啪”地一巴掌打过去,把徐定邦打得偏向一边,差点摔到地上。
“唔,唔,唔!”徐定邦愤怒地盯着她,想痛骂她一通,却只在嘴里支吾,说不出来。
于贵妃又是一个巴掌,将他正回原位,继续喂药。
见他死死盯着自己,也不怕,她早就确定过,陛下是真的不能说话不能动,也无法写字了,成了个废人。
冷笑道:“陛下且省省罢,如今你还吓唬得了谁?惹得老娘火起,老娘也懒得伺候你。”
其实她不敢不伺候。
那可恶的段晴安,竟然篡位当了皇帝,又把徐定邦交到她手上,让她亲自照顾。
“亲自”的意思,是徐定邦的吃喝拉撒所有杂事,都交由她照管,不许宫女太监们插手。
就连徐定邦的衣裳,也得她来洗。
是以方才那般生气。药洒到衣领上,这件衣裳就不能穿了,得换。
她倒想让徐定邦将就着,但徐鸿民时不时就会跑来看望,见他爹身上不干净,又要跟她大吵大闹。
虽说徐鸿民跟段晴安闹翻了,母子俩像仇人似的。可于贵妃也不敢在明面上得罪他,怕他去找段晴安告状。
人家毕竟是亲母子。
徐定邦眼角流下一行泪。温柔善良的兰儿,为何会是这种人?
他对她这么多年的深厚感情,终究是错付了。
于贵妃略知他心中所想,抬一抬眼皮,嘲笑道:“你以为我是真心喜爱你?”
徐定邦心痛不已。以前他自然笃定兰儿爱他,现在却不敢了。
寝殿中没有外人,只他们两个,于贵妃很想抒发一下心情,一指一指戳着他胸口:“我爱你什么呢?爱你年纪大,爱你脾气坏?爱你一身的臭毛病?”
“真以为自己貌比潘安呢?呵,要不是你有权势地位,多看你一眼都算我瞎了!”
曾经的那些浓情蜜意恩恩爱爱,难道都是假的?都是她装出来的不成?
徐定邦:“呃,呃,呃!”
于贵妃漫不经心地道:“是,当初是我勾引了你。我一个寡妇,回了娘家也不知被他们再嫁给谁,正好遇上你,可不得牢牢抓住。”
“你大概不知道罢?每伺候你一回,我都恶心得想吐!”
徐定邦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凝聚出一个字:“你,呃呃呃!”
于贵妃嫌恶地道:“你还觉得自己委屈了?老娘风华正茂,却要跟你这半死不死的糟老头子绑在一起,老娘才委屈!”
徐定邦挣扎着不喝药,于贵妃又给了他两巴掌,道:“陛下,您是不是觉得自己痴心错付?白对我好了?”
“哈哈,笑掉老娘的大牙!”于贵妃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你若真对我好,就应该早早废了段晴安,让我做皇后,让我儿子当太子!”
“如今可倒好,皇位都丢了!徐定邦,历朝历代都没有你这么无能的皇帝,让自己皇后篡了位!”
“徐定邦,你就是个窝囊废!跟了你,我算是倒了大霉!”
于贵妃越说越来气,狠狠在徐定邦腰间掐了几下。
徐定邦已经不太能感受到疼痛,但心里就像吃了黄连,好苦啊!
段晴安是个毒妇,这于兰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早知今日,当初他就该将这两个贱人都沉塘了!
门外忽传来声音:“女皇驾临!”
于贵妃急忙放下药碗,飞奔过去跪到门口,五体投地,战战兢兢地道:“贱妾于氏,恭迎女皇陛下!”
别看她敢偷着埋怨徐定邦没有早点废了段晴安,实际上她现在对女皇打从内心深处的惧怕。
一个女人,说当皇帝就当了皇帝,朝中竟然无人反对!
这种事情,超出了于贵妃的理解范畴,话本里都没这么神奇。
徐鸿民口口声声说陛下是被女皇给害了,可怎么害的?女皇如果真有那种手段,还是凡人么?
她可不敢听从徐鸿民的撺掇,跟女皇作对。
还很担心女皇陛下哪天想起曾经的恩怨,直接送她上路。
她还没活够呢!
七杀挥挥手,令她退下。于贵妃在她这里,什么都不算,炫耀恐吓放狠话什么的,都没必要。
于贵妃如蒙大赦,低着头一步步退出。
转身时有些怅然,曾经,她可以和段晴安一较长短,如今却是云泥之别。
段晴安都不屑于踩她,怕脚底沾染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