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检查了丹色的断腿,给她上了药,包扎好,又让她换了身干净衣服,即刻下山。
离开望星观范围,便用布条蒙住她的眼睛。
丹色摸头不着脑:“大小姐,不,元妙道长,咱们这是要干什么?”
元妙道长说,她被赶了出来,就不是侯府的仆役,不用再自称奴婢,也不要再叫她大小姐。
七杀:“去京城,我带你走近路,捂住耳朵。”
丹色不解,但还是依言而行。
七杀拿出秦广王的名帖,念动咒语打开阴路,拉着她的手臂走了进去。
秦广王略有所感,抬眼看去。
距离太近,又被闪了一次。
元妙善人这是真把阴路当阳世之路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算了,不管她。
送出去的东西,总不能又要回来。
丹色不知七杀带自己走的是什么路,只觉越来越冷,心里越来越害怕,仿佛身边有无数等着吃人的妖魔鬼怪。
好在没过多久,身上一暖,双手被元妙道长拉下来,眼睛上的布条也被解开。
“到了。”元妙道长说。
丹色睁开双眼,愣在原地。
这地方很熟悉,宽阔的长街,朱红的大门,门前还有两只威武的石狮子,以及四五个小厮。
门楣大匾上刻着几个大字,丹色没念过书,可她知道,那几个字是“敕造长乐侯府”。
这么会儿功夫,她们竟然到了长乐侯府!
要知道,她从京城赶去望星观,足足用了半个月!
中间有一段路途还是有人可怜她,见顺路,让她坐了几日牛车。
老天爷,元妙道长会的不是道术,是仙法啊!
丹色双腿发软,站都站不稳了,想给她下跪。
七杀一把搀住她,走向侯府。
小厮们见七杀一身道家打扮,头上戴的莲花冠看起来很名贵,且气质高冷,姿容绝世。
不敢怠慢,快步迎上来。
“这位仙姑,您有什么事?”
七杀:“找人。”
小厮赔笑:“找谁?”
七杀:“长乐侯崔璞伦。”
小厮:“这,您可有拜帖?”
七杀:“无。你们快去通传罢,就说望星观元妙来访。”
小厮们犹犹豫豫,没有动作。
堂堂长乐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人见到的。
他们若是这样没头没脑的报上去,定会被管事责罚,说不定还会丢了这份美差。
但这女道士通体贵气,可能有大来头,他们也不敢直接拒绝。
正迟疑着,忽听门内喧哗,数人谈笑着走了出来。
小厮们忙垂手避到一旁。
“崔侯不必远送,止步罢。”一名高大英挺的男子笑道。
“王爷慢走!今日招待不周,望王爷海涵!”
崔璞伦拱手鞠躬,笑容得体。
他和永宁郡王张重闻素无来往,但听说他失了一个孩儿,张重闻竟然亲自上门探望。
这其中有什么玄奥,他得好好想一想。
张重闻又跟崔璞伦客气两句,准备上王府的马车,目光随意一转,看到了七杀。
瞳孔顿时放大,胸口巨痛袭来,猛然往后倒去。
“王爷!”
不仅张重闻的随从,崔璞伦也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人。
张重闻若是发急病死在自家门口,他可说不清。
“王爷,您怎么了?”
张重闻满头大汗,面色苍白,捂住胸口强笑道:“本王无事,改日再聚,告辞。”
三个月前,他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到了头,不知怎的,就有了很多奇怪的记忆。
他本来不太信,可这三个月以来,京城发生的大小事情,都与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这让他又喜又忧。
喜的是,有了预知之能,许多事情做起来便容易。
忧的是,他有个两世之敌,崔黛青!
每一次,她都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平生抱负尽付流水,还赔上性命。
一想起这个恶毒的女人,他就恨得心头滴血,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
更可恨的是,他竟然害怕她!
她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他对付不了,真的怕了。
因而他决定,这一世不去招惹崔黛青,让她好好当崔府的大小姐。
没有他的助力,她也走不出内宅,问题也就得到了解决。
如果她敢嫁人,他就提前将她选中的男人杀掉,看她还能怎样!
可是,这一世崔黛青居然没回京城,这是一个很大的变数!
他按捺不住,才到长乐侯府走这一趟,命跟来的随从们暗中打探。
随从们悄悄告诉他,崔璞伦曾派人去接崔黛青,但她不回来,崔璞伦也不勉强,似乎放弃这个女儿了。
张重闻松了口气,若能不跟崔黛青对上,那自然是不对上的好。
那女人,就像个无法打败的恶鬼!你都把她生路断绝了,她依然能从地狱里爬出来反杀你一刀!
不管她因为什么不回京城,张重闻都觉得自己该庆幸。
谁知刚出门,就看到了那个两世的冤家!
果然,她不会放过我!
利刃刺入胸膛的感觉,立刻重现。
一刹那间,张重闻只觉天地失色,昏暗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