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阳降雨,震惊周边各县。
那雨下了一整天,永阳县的湖泊河流都装满了。
下游的三凤县也沾了光,干涸已久的河道涌来雨水,救了数顷庄稼。
听说,雨水是一位老神仙和永阳县令求来的。
还听说,老神仙当众言明,永阳县令苗修身具龙气!
对于这种说法,葛平林嗤之以鼻,跟手下部将道:“王上曾说,乱世出妖孽,果真如此。”
云岭王对他有知遇之恩,还教给他许多道理。
部将王辰也不屑道:“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冒出来争一争!”
争的是什么?自然是天下。
事情很明显,那叫苗修的县令有意逐鹿,找了个神棍陪他演戏。
百姓多愚昧,易受糊弄。
这种手段并不罕见,冀州也有个承天王,称自己受命于天,将取代昏君,再创盛世。
还弄出许多吉兆,什么白虎显灵、夜授天书、梦斩贪官之类。
吸引了很多无知百姓前往投奔。
葛平林也想到这个人,笑道:“承天王身首异处没多久,苗修就想步上后尘?哈哈!”
那承天王的真面目,却是个贪得无厌、财色双收的小人。
两个月前,强掳一民女入府。
不想那民女已经许人,未婚夫恰是他手下大将。
闯入王府要人,他不但不给,语言还多侮辱。
那大将一怒之下砍了他的首级,自己和未婚妻也被府中亲卫射杀。
承天军树倒猢狲散,自此四分五裂,溃不成军。
葛平林笑了半晌,却发现心腹小将罗征没笑,不由问道:“阿征,莫非你信了?”
罗征:“不信!”
他不信人间帝王天选定,也不信有人真通神术。
葛平林:“既然不信,为何若有所思?”
罗征一字一句道:“因为,永阳降雨是真的!”
葛平林和一干部将怔住。
确实,他们派人打探过,永阳县真的下雨了!
而且那雨只下在永阳,一滴未曾落到其它县的地面上。
为此,各县流民纷纷逃往永阳。
葛平林沉声道:“传令下去,各部急行,今晚赶到永阳县!”
是人是神,是鬼是妖,到时一清二楚。
云岭军急行时,东贤王向河梁所率领的大军也加快了速度。
和葛平林不同,向河梁对老神仙深信不疑,想将她掳到己方阵营,为自己效力。
至于那姓苗的,就请他去死吧。
“儿郎们,永阳有金银财宝,粮食绸缎!还有好酒,有美人!”
“打下永阳,放开抢三日!”
东贤军的口号很简单,也很诱人。
在钱财美人的刺激下,个个卯足了劲赶路。
这时的方勇,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声音都透着绝望。
“大人,乱军已过白鹭山,很快就会进入永阳!你赶紧拿个主意!”
他派了手下监视乱军动向,刚才一人来报,他便赶紧跑到县衙。
苗修镇定地喝茶,“急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放茶碗时,碰出叮当的脆响,显示出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上这么平静。
方勇:“你,你!唉,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钟老太太说苗修有龙气,他不怎么信,但如果苗修真的反了,他也不是不能支持。
可看现在这样子,还支持个鬼哦!
能不能活着离开永阳都难说。
苗修:“莫急,莫急。”
口中说着莫急,实则也很急,吩咐小厮奉砚,“去看看,老师醒了没有。”
求雨之后,他请老师暂住县衙,便于议事。
老师也同意了,只留下小喜鹊和钟定田,其他家人打发回钟家庄。
奉砚不动,“少爷,不能打扰老太太,她如果醒了,自会派人来唤你。”
钟老太太,是能求雨的神人,重要性排在少爷之前。
苗修:“......我要你何用!”
方勇冷笑。
不是有龙气么,怎地连自家小厮都使唤不了?
苗修一甩衣袖,自去找老师。
七杀也正好来找他,在院中遇上,道:“为师欲往白鹭山观战,你也一道前往。”
苗修大声道:“好!”
一想到很快就能见识老师的撒豆成兵,他兴奋得头发丝儿都要竖起来了。
方勇暗道观的什么战?
云岭军还好些,若是东贤军,那就是一边倒的屠戮,不存在战。
但说这话的是老神仙,他不敢反驳。
奉砚去备车,苗修忽又道:“老师,能否让我祖父、爹爹,还有叔伯、兄弟们也去看?”
大家对老师的神术都是仰慕不已。
七杀:“行。”
想了一下,道:“把高家侄儿,还有罗、张几家的主事者也叫上,让他们看个够。”
如此,能让他们坚定跟随苗修的信念。
永阳也将成为苗修最为坚固的大后方。
苗修:“老师所言极是。”
抓住一个路过的小厮,命他去前头传话给捕头,让捕头亲自去请人。
家人到来后,他终于脱离贫穷状态,有了众多下人仆役。
方勇听着他们师徒对话,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很想揪着苗修的衣领质问他,你们这是干什么?干什么呀?!
呼朋唤友的,是要去郊游踏青吗?!
七杀看他表情怪异,问道:“阿勇,你有什么话想说?”
方勇:“......没有。”
他既没有龙气,又没有求雨的本事,能说什么呢?
还是老实当个木头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