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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岚还是守在杨星泽的病床旁边。

杨星泽还是安静地躺睡在病床上面,一如童话故事里面英俊但是留有胡渣的睡王子。

突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小刚推门对舒岚说:“蒋在山……”

小刚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气。

舒岚瞥了小刚一眼,语气疲惫:“要么别说,要么休息够了之后一个劲地说。你这样说一半不说一半的算什么?故意吊人胃口是不是?”

“蒋在山……”小刚用力喘了一口气,一鼓作气:“死了!”

“蒋在山死了?!”舒岚瞠目结舌,“你是说,蒋在山死了?!”

“是的!蒋在山死了!”

“蒋在山死了……”所有复杂的情绪在一瞬之间挤兑冲上舒岚的心头,简直不知道是该大笑还是该流眼泪……舒岚呆呆愣愣地扭头握紧杨星泽温热的手,喃喃重复:“你听见了吗?蒋在山死了……蒋在山终于死了……”终于……又一股强烈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终于……舒岚仿佛已经等蒋在山的死讯,等了很久很久,比她的生命还更久!舒岚握着杨星泽的手,声音颤抖地问小刚:“蒋在山是怎么死的?”

“自杀!”

“自杀?”舒岚的眉头扭成了乱麻,“蒋在山怎么可能自杀?”

“蒋在山昨天突发中风昏迷,醒来之后就半身瘫痪了。蒋在山情绪激动接受不了。因为身体太弱,所以蒋在山一直借助氧气罩呼吸。今日凌晨,护士巡房发现蒋在山揭下了氧气罩,窒息死了!因为没有任何可疑人等进入过蒋在山的病房,因为氧气罩上只找到蒋在山的指纹,所以都说蒋在山是自杀的!”

“哦……”舒岚失神地应了一句。不知道是在质疑蒋在山自杀的真实性,还是随口应和小刚。

“蒋在山本来就是杀人犯,得坐牢的!蒋氏银行又差不多要倒闭了,蒋在山又突发半身瘫痪……蒋在山肯定是受不了多重打击,所以才会选择自杀的!”

舒岚没有附和。

一个顽强地从死人堆爬回军营的人,怎么可能会自杀?

不过……

查找死因是警方的责任。

而且……

无论蒋在山是怎样死的,蒋在山终究是死了!

舒岚更加握紧杨星泽的手,俯身在杨星泽的耳边说:“杨星泽……你听见了吗?蒋在山死了!”

是错觉吗?!

舒岚好像看见杨星泽那双被眼帘覆盖的眼珠动了?!

不是错觉!!

杨星泽的手真的动了!!

舒岚扭头对小刚说:“叫医生!!叫医生!!杨星泽醒来了!!”

小刚急忙跑了出去。

舒岚激动地握紧杨星泽的手,声音异常沙哑颤抖:“杨星泽!杨星泽!你醒来了是不是?!杨星泽!杨星泽!”在舒岚的激动呼唤中,杨星泽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舒岚激动得掉下了眼泪……看到舒岚的眼泪,杨星泽却在第一时间抽回自己的手,一脸警惕,满脸责备!

“你就是肇事司机?”杨星泽瞪着舒岚。

“肇事司机?!什么肇事司机?!”舒岚的后背徒然一凉。

“就是你开车撞我的是吗?”杨星泽虚弱地咳了好几声。舒岚想要去帮杨星泽拍背,杨星泽却挪开身体拒绝舒岚靠近。

“杨星泽……”舒岚惊恐地瞪大眼睛,“你到底……你到底是怎么了?!”

“你撞了我,还问我怎么了?我才要问你开车的时候都在想什么!”杨星泽责备地瞪着舒岚。

听着杨星泽的话……

看着杨星泽陌生的眼神……

舒岚瞬间濒临崩溃的边缘!

此时,医生护士赶到病房,把舒岚“赶”出了病房……舒岚站在杨星泽的病房外面,颤抖的右手握住紧张的左手,耳边不断响起杨星泽刚才的话……舒岚的双手因此更加颤抖。就在舒岚的一双手被自己捏得清白红肿的时候,病房门打开了。医生走出病房问舒岚:“病历上面显示,病人曾经患有失忆症……这点你知道吗?”

“这跟失忆有什么关系?!”杨星泽根本就不是失忆!舒岚把差点冲口而出的话,连同突然上涌的唾液,咽了下去。

“病人的失忆症有了新的变化。”

“什么变化?!”舒岚激动地揪住医生的白袍,“杨星泽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怎样?!你丫的说话能不能一次说完?!”

“病人恢复了过去23年的记忆。却丢失了上次车祸至今,根据病历显示,也就是丢失了8月16日至12月14日之间的记忆……”

舒岚的脑子“轰”地一声响起。

接下来无论医生说什么,舒岚都听不见了……杨星泽丢失了8月16日至12月14日之间的记忆?!那不是丢失了一段记忆,而是丢失了一个聂国宗!!她的杨星泽……她的聂国宗……没了!!舒岚抬手抱住剧痛的脑袋,大叫,尖叫,怒吼……她的杨星泽没了!她的聂国忠没了!她的一切都没了!

舒岚晕过去了。

****

医生说:舒岚神经紧张,精神疲惫,所以才会昏睡。

在舒岚昏睡期间,冯昱麟和沐沐去探看杨星泽……他们惊慌地证实,杨星泽真的忘记了冯昱麟和沐沐,杨星泽真的变回了原来的杨星泽,聂国宗真的消失了!冯昱麟和沐沐对此都感到非常难过!冯昱麟和沐沐也终于都能够理解,舒岚为什么会尖叫着晕过去了!

昏睡了半天,舒岚就醒过来了。

就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一场美梦……美梦突然被迫惊醒……舒岚木着一张脸掩藏痛苦,不顾沐沐和汪家碧的劝说阻扰,执意走下病床……根本不想再看已经不是聂国宗的杨星泽半眼。舒岚给医院预支了一大笔杨星泽的医疗费用,给杨星泽开了一张算是车祸赔偿金的支票让人转交给杨星泽。

然后……

舒岚就像是行尸走肉般,离开了医院。

汪家碧表示无法理解,为什么杨星泽好不容易终于醒过来了,舒岚反而伤心难过得像是失去了全世界?!为什么舒岚不带着杨星泽一起回B酒店?!为什么……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为什么了!

面对汪家碧的疑惑和疑问。

沐沐悄悄把真相告诉汪家碧:其实在8月16日至12月14日期间,杨星泽不是现代小鲜肉杨星泽,而是来自1943年的抗日军人聂国宗……

听完沐沐戏剧似的解释,汪家碧先是眉头紧皱地沉默,再是摇头直说荒唐……摇头说过荒唐之后,汪家碧居然就全然相信了!因为只有相信这个荒唐解释,才能把整件事情毫无疑问、完美无瑕地联系起来!而且……如果这不是事实,任谁也不会脑洞大开地编造这么离谱的解释。

沐沐和汪家碧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她们都为舒岚的初恋,为舒岚迄今为止唯一一次的爱,感到惋惜!造物弄人!既然二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既然二人注定了根本不可能永远在一起,老天为什么还要这样戏弄舒岚?那场从前显得那般浪漫的相遇,如今变得只剩凄惨。

一个星期过去了。

在这一个星期里面,舒岚每天都用忙碌的工作来麻痹自己,活生生又是一个只知道工作的机器人!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只有独自一人坐在1001房间里面的时候……只有独自一人面对周遭寂静空气的时候……舒岚才愿意卸下伪装,像是受伤的小猫一样舔着自己的伤口。

最大的伤口在心脏。

心脏像是破了一个大洞,黑洞一样深不见底的大洞,无论怎么修补都修补不好的大洞……剧痛,流血,腐烂,发脓,无法修补,不愿痊愈。

舒岚简直不敢回想,她是怎样度过这度日如年的一个星期的!舒岚简直不敢想象,她如何能够度过往后每一个度日如年的日子!

然而在这一个星期,同样度日如年的还有蒋氏银行——蒋氏银行倒闭了。

蒋氏银行倒闭的速度实在是有点过快!所幸在蒋氏帝国大厦坍塌之前,广大市民基本都已经取回了各自的存款!其实蒋氏银行大可以再努力撑一撑,暂时不宣布倒闭的!但是……谁还愿意到蒋氏银行存款?谁还愿意到蒋氏银行贷款?没有!倒闭是蒋氏银行唯一的下场!

蒋媛媛终于如愿以偿地能够瓜分支配蒋在山的财产。

然而蒋家的现金储备基本已经蒸发,蒋家的房产也只剩下三套商品房和蒋家大宅。分别属于蒋媛媛、蒋和谦、葛慕华的大牌鞋子包包衣服倒是不少,珠宝首饰却也已经变卖了不少……因为在晋平市,实在是有太多人明里暗里地耻笑蒋家,蒋和谦有意卖掉那三套商品房和蒋家大宅,按照遗嘱比例瓜分现金之后,举家搬到国外开展新生活。

那三套商品房倒是好处理!

可蒋家大宅实在是太豪华了!而且蒋家大宅占山为王地占领了整整一个山头,一时三刻,根本就没有买家有足够的钱去买下整个蒋家大宅!既然没有人能够一口气买下整个山头,蒋和谦他们只能计划将山上的几栋别墅分别买给不同的买家……还是贵,还是没有人买,得降价,得等待。

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中。

蒋和谦、蒋媛媛、葛慕华都是大手大脚地花钱花惯了的人!只知道花钱,又没有多少挣钱的本领!他们在等待变卖蒋家大宅那几栋别墅的期间,就已经吃光花掉了前面卖那三套商品房的钱了!钱花光了,蒋家大宅又还卖不出去,蒋和谦他们能够怎么办?解雇工人呗,卖车呗,卖包呗,卖首饰呗,到处问人借钱呗!

就算将来成功卖掉蒋家大宅!就算蒋家大宅真能按照市场评估价卖出去!除去还债的钱,估计也没有多少钱能够进入蒋和谦等人的口袋了!而进入蒋和谦等人口袋的那点钱……到国外生活要买房产,要花钱,要开销……蒋和谦他们能够这样坐吃山崩的撑多久?呵!反正全晋平市乃至全国人民,都在等待蒋家宣布破产的一刻!

****

12月24日。

明天就是汪家碧和龙一健夫的婚礼了。

汪家碧的腿还没有全好,撑着拐杖披婚纱的新娘子,需要更多的关爱和更多的无障碍……所以,虽然B酒店已经为汪家碧和龙一健夫的婚礼筹备多时,但直至今时今日,B酒店的服务员还在极力追求完美地为汪家碧做着各种无障碍设置。

舒岚在B酒店21楼的办公室里面忙着。

明天就是汪家碧和龙一健夫的婚礼了。汪家碧和龙一健夫的婚礼过后,就是B酒店的正式营业了!舒岚当然要抓紧时间做好最后冲刺!但是B酒店还没有正式营业呢!但是大伙也已经为B酒店的正式营业筹备了那么久了!舒岚还会有什么要忙的?其实……舒岚确实没有什么要忙的!其实……舒岚不过是不想让自己空闲下来,不想让自己有空余的时间多想杨星泽而已!

杨星泽……

23岁的现代小鲜肉杨星泽已经出院了。辞去了辅警的工作,杨星泽又去了一家游戏公司当助理。有一次,舒岚忍不住偷偷去偷看杨星泽——

只见杨星泽上身穿着一件黄白相间的宽松大卫衣,下身穿着一条浅色做旧的破洞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高帮球鞋,黑头发染成了浅棕色,耳朵上面戴着一个红色大耳机,背上背着一个红色的运动牌子双肩包……这样的杨星泽,全然不是舒岚认识的杨星泽了!!

那次之后,舒岚就再也没有去偷看杨星泽了!

突然有人敲门。

舒岚抬头应了一声。

贾薇推门对舒岚说:“高朗来了……要请他吃闭门羹吗?”

舒岚想了半秒,“让他进来吧。”

贾薇让高朗走进舒岚的办公室。

隔着深蓝色的玻璃办公桌,高朗面对舒岚坐下,环顾四周,蓝天白云,鲜花油画……高朗笑了笑,对埋头看着文件的舒岚说:“这里的环境挺不错的。”

“还行。”舒岚抬头,背靠椅背,看向高朗,“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不是。”高朗的眼眸闪过几丝不安,“听说你和杨星泽分手了?”

“那又怎样?”舒岚的心在滴血,语气却冷冷的。

“既然你和杨星泽分手了……”高朗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不自信,“你愿意考虑跟我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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