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聂飞虽然给了刘新民承诺,只要他愿意去自首坦白,他就对此既往不咎,但是聂飞一个承诺,刘新民就真能相信吗?人家不得有思索的时间,做生意的人,做销售的人,整天干的,就是跟别人勾心斗角的活儿。
聂飞如果说罢刘新民给逼迫得太急了,谁能保证刘新民不多想,认为聂飞只是在骗他,目的就是为了掰倒贾副总等人?而且刘新民跟聂飞在九头鸟坦白的那些,聂飞又没有记录下来,也没证据,只是知道了这其中的隐情罢了,现在哪怕就是让市纪委的人把他给抓走,这样也于事无补,反倒会更加促使刘新民咬紧牙关不开口,会让刘新民认为聂飞之前的承诺是在忽悠他。
而且聂飞并不知道舒景华跟贾副总之间的事情,他总得全盘考虑,谁知道在这个节骨眼,贾副总他们有没有跟刘新民互通消息?万一在互通消息呢?一旦发现联系不上刘新民怎么办?他们干的可都是要丢官罢职的事情,难道就不会过来查看?
九头鸟那么多员工都目睹了工商局和知识产权服务中心的人过来调查,随便找人问问就清楚了,舒景华也一样会事先采取措施,跟那家伙斗了那么多年,聂飞都已经把他给摸透了,再说了。
所以说这个案子的关键点不在于打个措手不及,而在于能不能顺利拿下刘新民,而顺利拿下刘新民的前提就是不能把他给逼得太急,免得让他反悔,版权侵权,就算是罚款上千万,就算是坐牢,刘新民没得罪舒景华他们,他的工厂可能还会被贾副总他们以另外一种方式暗中保护起来继续经营,至少说刘新民还有一点点本钱。
但是刘新民一旦把贾副总他们给搞出来了,他又坐牢了,他的工厂可能都不复存在了。
所以说当刘新民提出要安排一下工厂的事情的时候,聂飞也答应了,给予你一定的自主权利,让你看到我的诚意,也希望你在前面这两条路的选择上,选择跟我站在一边。
这就是聂飞为什么会留出那么一个空挡的原因!其实给这个空挡,聂飞也没办法,然人心就是如此,在体制里混,方方面面都得考虑到,还得去考虑人心,一个人只有两条路,而且都是死路,谁知道他会选哪一条?你要把他给逼急了,逼上了一条对你自己不利的思路,这是何苦?
而且当初聂飞也没想过舒景华能全身而退,刘新民一旦把贾副总给咬出来,构陷干部性质严重,那肯定是重判,刘新民都留了贾副总的证据,只要舒景华的确是在背后出谋划策,聂飞就不相信贾副总没留舒景华的证据。
只要确定了贾副总的罪名,把舒景华招供出来,贾副总就算是戴罪立功,起码能减少两年的刑期,再表现好一点,弄上个减刑什么的,七年多时间顶多三年多就能出来,这种好事情,聂飞不相信贾副总不会干,但是他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舒景华真的脱身了,聂飞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舒景华是怎么让贾副总冒着七年的刑期也要保他的。
如果不是赵兴民掌握了贾副总的那件事,这次舒景华就是真的跑不掉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赵兴民没掌握贾副总的事情,他也不会制定这个计划,要知道这个举报诬陷的计划就是出自赵兴民之手,他既然敢做,就一定会做好保护舒景华的准备!
所以侯忠波在听聂飞这么说之后,反倒明白了,不是聂飞不想快刀斩乱麻,关键是不能斩,刘新民那时候就好比是一个得了抑郁症的病人,你要是把他给逼得太急了,那说不定他就能干出一些聂飞不想看到的事情出来,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要给人耐心。
这种情况并不像是当初掰倒马光严那样,搞马光严之所以快刀斩乱麻,是因为聂飞已经掌握了一些实质性的证据了,这个事件,聂飞啥也没掌握得到,就算市纪委把刘新民拉过去撬开了他的嘴巴,那也是需要时间的,在这个时间段,舒景华他们恐怕也早就发现了苗头了,一样有机会斩断一切证据。
但是聂飞考虑到后面还要跟九头鸟合作,在这两方面的思考之下,聂飞只能是选择这么做。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也是刘新民自己的原因,他就算手上有贾副总给他的精雕分厂的全部客户资料,刘新民也不会拿出来,陷害聂飞,聂飞是当事人,可以既往不咎,聂飞有这方面的权利,但是拿了通海公司那么多客户资料,这涉及到不正当竞争,而且情节算严重的了,。
这个案子必然会开庭审-理,那么在开庭之后,这个问题要不要追究?聂飞再打算放过刘新民,那也得是在法律框架内放过,刘新民造成不正当竞争如此严重,到时候法律可不会放过他,所以刘新民可以把这部分资料给扔了,但也不会告诉聂飞这种事情。
(这算是解答了读者的另外一个疑问,说为什么聂飞不直接抓了刘新民,还给他通风报信的机会,大概就是这样,说白了,还是人心的问题,这些本来在书中不想写的,让你们自己去体会,不过不写吧,这几天全是问这两个问题的,作为作者,我也很无奈!)
几人上了会议室,长桌鲜花,横幅拉着,虽然规模搞得小,但还是弄得挺热闹的,刘新民赶紧上前跟侯忠波打招呼,反倒还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以前干的都是挖通海公司墙角的活儿。
趁着刘新民和侯忠波握手的时候,通海公司宣传科的人端着相继便上前咔嚓咔嚓一阵拍照,两人面对相机微微发笑。
“新民呐,你以前也是通海公司的员工,咱们就不说那些客套的了,签订协议吧!”侯忠波笑着说道。
“好,签!”刘新民笑着点点头,跟侯忠波一起绕道了铺着绒布的长桌子后面,两个人面前都放着一份协议,这份协议是昨天下午聂飞在九头鸟跟刘新民相互探讨拟定好的,然后昨天快下班的时候聂飞又交给了侯忠波,给他过目,让公司的法务科研究了一下,确定对通海公司有利而且没有法律上的漏洞之后,今天拿过来直接签字。
两边迅速签字,然后再互相交换,再次签下自己的名字,旁边的助理便赶紧拿着合同盖上了双方的公章。
“刘总,合作愉快啊!”侯忠波站起来朝着刘新民握手笑道,本来是一式三份的,一会下来还得再签一份,这是做个场面,只签两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