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东各地支援沿海抗倭,留守城池的士卒并不多,青州守军不过两千余名,且都是些战斗力差的老爷兵。
城外流民有十万出头。
劫富济贫自然不能靠个人,应发动群众的力量,这些财主地主的家产,本就收刮民脂民膏得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算不上抢劫。
“流民食不饱、力不足,如何能破开城门?且最重要的一点,引流民入城哄抢,那可是……造反。”
三个美娇娘,都心存顾虑。
宋澈淡淡一笑,自信道:
“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你们所担忧之事,我早有完全考虑,且听我分析——
流民气力不足,让他们吃饱即可;
十万流民,只要懂得煽动情绪,一扇城门,两千士卒,不足为虑;
引流民入城,的确是造反,但也要看谁造反,以什么名义造反,打谁的旗号造反;
这也是今夜要指派给你们的任务;
明早开市,紫韵与京香去各集市里购买粮米、馒头,再招募一散工,以布施名义到城郊施粥;
孩子有奶便是娘,填饱肚子的流民,定会尊你们为女菩萨,这时你们便可趁机煽动情绪;
南宫月,明早你去卖些红绸缎,做成旗帜,写上‘乐善好施’四个大字,再带上青霄阁里所有暗部女眷,于深夜亥时,偷偷挂在黄家,徐家,孔家大门上,随后你们辗转至南门等候;
紫韵与京香这边,笼络好人心,待午夜时分,门卒困乏,与南宫里应外合,想办法打开城门;
流民涌入青州城,你们要引导他们前往黄、徐、孔三家,一个字:抢!”
言语至此,他顿了顿,又郑重道:
“以上只是粗浅计划,下面的细节才是关键,千万要记住——
第一,去城外施粥者,要乔装打扮,改名换姓,绝不能暴露身份;
第二,煽动情绪时,千万不能说入城抢劫,要说‘城里的大善人邀请他们进城做客’,总之大家心照不宣,越冠冕堂皇越好;
第三,要与流民说清楚,只有门口挂着红旗的人户,才能进去讨要施舍,万万不可波及其他平民百姓;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第一点,你们三个作为“主帅”,入城之后要高喊“红莲仙姑,特来取粮”,你们临场发挥即可,总之要打着红莲教的名义进城;
第五,本次是流民抢劫,你们只起引导作用,在完成任务后,趁乱迅速从南门退出,我会备好车马,在城郊等着你们。”
交代,他望向三个女人,问道:
“你们心中有何疑惑,或觉得纰漏之处,可以畅所欲言,咱们一起讨论完善。”
“钱呢?”
紫韵先开口道:“城外流民十余万,一人一个馒头,一个馒头五文钱,一斗米八十文……出去这一趟,没个千两花销,根本下不来。”
卢京香说道:“你少哭穷了,我们都是过来人,你作为青霄阁花魁,怎可能连一千两都摸不出来?”
紫韵莫名有些委屈,“你以为这里是京城么?青霄阁所有收益,都是属于官府的,我纵使是有些积蓄,可我……我这些年来,含辛茹苦攒那么些钱,我容易么我。”
“你要那么多钱作甚么?你买不了宅子与土地,又做不了生意,可别说是给自己存的嫁妆。”卢京香有意嘲讽。
“你……”紫韵神色无奈,“可是身上有钱,心里总要踏实些,何况一千两我真拿不出来。”
“本次出行,我也未多带银两,要不这样——”
宋澈说道:“我出八十两金子,剩下由你来补齐,补多少你写欠条,回头我双倍还给你。”
“双倍?”紫韵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成交!”
卢京香轻哼,“条条大道你却偏选窄路走,连上司的钱你都想赚,活该你一辈子被困在青楼。”
紫韵瞪了一眼,将头一歪,“懒得理你!”
“青州城防虽弱,却也有门卒守卫,仅凭我们几人,万一打不开城门该怎么办?”南宫月隐隐担忧。
宋澈起身来到床头,取下挂钩上的包袱,从包内撵出一个小葫芦递给南宫月,嘱咐道:
“此物唤作‘火葫芦’,拉开上面的蒂把儿,三息之内扔出去,可产生巨大爆炸,威力足以炸开城门,切记,此物不可靠近火源,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南宫月小心翼翼,捧过火葫芦揉进怀里。
“那么,可还有其它问题?”宋澈问道。
她们摇了摇头。
“明日之事很重要,需养精蓄锐,你们回去休息吧。”宋澈顿了顿,又道:“紫韵留下。”
南宫月与卢京香走到门口,也不知谁轻哼了一句,“老板,果真喜新厌旧。”随手关了门。
宋澈摇头暗笑了声,刚倒一杯茶饮下,转过身时,只剩一地衣物。
那个极有韵味的美娇娘,不知何时已钻进被窝,她双眼紧闭,眼皮止不住跳动,眉头微微皱起,玉手无处安放。
宋澈来到床边坐下,就这么静静看着她,也不说话。
半刻钟后,她眯开一条缝,见到床边的男人,赶紧又闭上了眼睛,“你要来就赶快,何必拖拖延延……”
“宁叶红,她在哪?”
在洛阳时,宋澈便已问过高琛,自从淮南一别,她再没回过京城。
昔日在杭州,她与紫韵共同创办天香楼,她俩关系应当不错。
宋澈很想她,也很想知道她的一些事。
紫韵缓缓睁开眼,目光有些阴冷:“我不知道。”
“她过得可好?”
“我怎知她过得好不好?”
“她过得还好么?”
“我都跟你说了,我不知——”
“她,过得好么?”
宋澈一连三次问候,深邃的眼眸,可洞穿一切谎言。
紫韵缓缓偏过头,低声说道:“她很好……但没有你,她会更好。”
知道她很好,那就足够了。
宋澈拾起衣物扔上床,背过身去:“夜很深了,回去休息吧,”
紫韵一愣,望着眼前此人的背影,眼神已然有了微妙变化,她裹上衣襟,轻言道别,离开了房间。
“唉……”
宋澈长叹一口气,整理凌乱的思绪,钻进仍有余温的被窝,怅然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