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日三餐度年华,做人就跟吃饭一样,要活得有盐有味儿。
制作精盐很简单——
溶解盐块,
沉淀杂质;
过滤杂质;
熬煮结晶;
不用半个时辰,浅黄色的盐块,便成了白花花的精盐。
宋澈捏了一撮,撒在烙饼上,递给南宫月与卢京香,示意让她们尝尝如何。
她们才啃上一口,眼睛便铮铮发亮。
卢京香忍不住惊呼:“盐行里卖的都没有你做出来的细腻!”
南宫月说道:“若是能以此工艺,开一家盐行,宋老板定能成为大梁最有钱的人。”
祛除杂质,蒸发提纯的工艺在当代并不算新鲜事。
再说了,盐铁乃国家管制,想一家独大?只怕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
“哎,赚不赚钱不重要,造福百姓这种事,宋某向来是义不容辞!”
宋澈挺起胸膛,身披万丈光芒,给两个美娇娘,迷得不要不要。
随后取来纸笔,将粗盐提纯的工艺记录在案,转交给村长陈清,让村民都有精盐可吃,也算作对他们收留的报答。
南宫月伤得不轻,近几日连番大雨,道路泥泞难行,反正已抵达登州,且有民兵保护,多休息一两日也无妨。
次日凌晨。
一阵敲锣打鼓吵醒了宋澈,推窗瞧去,原来是亲人下葬。
寒雨中的老村长,白发人送黑发人,满目沧波无限悲。
宋澈虽是个外来人,也出了门前去,安慰一句节哀顺变。
“官人,实在不好意思,扰了您的清梦。”老村长抹着眼泪还在愧疚。
多么淳朴善良的一群人啊!悲惨之事却偏偏降临在他们身上!
老天,光流眼泪有何用?你也该睁开眼,看看这世间罪恶与污浊,是时候该大发慈悲,降下报应了!
清晨,
天色大亮。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宋澈找到了李涛,询问了一番村庄防卫情况。
得知,陈家庄共有民兵八十人,由每家每户的壮年充当,武器装备都是些农具,或将木棍削尖,做成长矛;
陈家庄进出口有两个,一个是竹林,另个是竹林旁的梯田,村庄修建在土丘上,地理位置颇高,有竹林与梯田作为缓冲,算是个“易守难攻”之地;
最重要的是,陈家村民非常团结,民兵只是其一,若倭寇来临,老少妇孺,扛起武器同样可保卫村庄——这也是为何此村能长青于这片土地上的原因。
“十里八乡之中,仅剩咱陈家村舍不得离开,其它村子的,要么迁徙到别处沦为流民,要么被倭寇烧杀抢光……”
李涛一边讲述着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事,一边带着宋澈往竹林里走。
竹林是进村的咽喉要塞,大多数民兵都守在那里。
不难看出,李涛是有些军事知识的。
这一路走来,宋澈见识过不少乡镇自发组织的民兵,不是滥竽充数,便是吊儿郎当,而李涛培训的民兵有队列,有纪律,有各自的防卫任务。
谁说上门女婿就只会吃软饭呢?
陈家村长将这个五年老兵招作女婿,兴许是最正确的一件事,就跟沈家老丈人一样,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招个像宋澈这样的金龟婿。
“我听说淮南已调拨五万水师前来帮助北方抗倭,为何登州的倭患还如此严重?”宋澈问道。
“官兵?一群吃公粮的胆小鼠辈罢了!他们只会防卫县城与州城,根本就不会管咱们这些村乡百姓的死活,二三十个倭寇,便能吓得这帮废物屁滚尿流!”
李涛失声痛骂,徒然伤悲:“我们这些沿海地区的老百姓,就像弃子一般,连最基本的食盐都是奢望,也正因如此,秀荷他们才会铤而走险到县城里购置,才会……被那群畜生所害!”
不应该,不应该!
登州军港号称十万水陆军,就算他们不作为,那淮南的五万水师,那火枪火炮也该发威了才对。
前线,
究竟,
在搞什么鬼名堂!
谈话间,竹林到了。
由于下着雨,民兵们都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放哨的爬上竹梢,居高监视附的风吹草动,剩下的民兵则隐藏在竹林之中。
经李涛说,民兵八十人分两作批,每批四十人,三十人在竹林,十人在田坎,昼夜交替守卫。
竹林作为缓冲地带,生长得如此茂密,设置机关陷阱最合适不过,他们却只有一招绊马绳。
“我也想在林中架几张暗弩,可惜才疏学浅,村里又没有材料;想在林子里挖几个地坑,可咱这是丘陵带,往下掘不过半丈便是硬土,唉……”
李涛叹气不止。
宋澈抿着嘴唇,碍于材料限制,设置发射类机关很难,但眼前落叶满地,乃天然伪装,何不制作些“地陷”?
不求能杀得死人,致人伤残,失去战斗力,同样可行。
“李队长,你在军队里,应该见过‘捕兽夹’吧?”宋澈突然问道。
李涛说道:“那可就多了,一般用来夹马脚用,但那都是铁做的,且需要打造轴承,工艺太复杂了。”
“你能用竹子帮我复刻一个么?不用带轴承,只需要像‘门’一样开合即可,表面平坦与地面支撑,背部用竹签做成倒刺,嗯……就像这样。”
宋澈用木棍,在地上简单画了个图样。
李涛稍加思索,点了点头,“村里每个汉子都有编竹篓的手艺,东西看起来并不难,当场便可将它造出来。”
说完,他招来两个民兵,简单传达一番要领,随后砍伐竹子,就地取材。
宋澈找了把锄头,开始在地上挖坑,坑长两尺,宽一尺,深一尺半,一脚下去刚好可以“吞”掉人的腿肚子。
农家汉子果然心灵手巧,两刻钟不到,一个“倒刺装置”便已完成,与宋澈要求的相差无几。
宋澈将所有民兵都叫到身旁,当众演示这倒刺的奥妙。
他先将倒刺反架在洞口,表面与地面齐平,刺面对着坑内,再用双手将首尾两端固定,后问向民兵:
“哪个老乡来试试脚,记住慢些踩,踩下去之后千万莫要提脚。”
“我来吧。”
李涛不含糊,一脚便踩了下去,机关宛如“张嘴”,一口吞下他的脚踝与跟腱。
“嘶……”
李涛倒吸一口凉气:“刺……刺进去了,疼……疼得紧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