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将军。”
公主大帐前,四名禁军士卒守卫,见姜云天来,高声问好。
帐中的丽影,听见这问好声,明显有所晃动。
此时,天色已晚,雪絮纷飞。
“小环!小环你出来一下!”姜云天扯着嗓子喊。
隔了片刻,一名小婢女敞开帐门,出来后的第一句便是:“夜深了,公主身体不好,谁也不想见。”
宋澈将手中食盒递给了上去,笑道:“我们是来给公主送食物的,碳烤羊肉串,很好吃的。”
小环叹道:“你们还是拿走吧,早上送来的食物,奴婢劝了半天,公主才舍得吃上一小口。”
“这是要修仙么!人不吃饭怎得行?”姜云天扯着嗓子喊,有意让帐中人听见。
帐中人却是一句:“是谁在帐外喧嚣,快快将他赶走,莫要扰了本宫休息。”
听得出来,多少有些怨气在里头。
“沁……公主,你何故如此作践自己——”
“你放心,姜大将军,我不会将自己饿死的,我还要去第戎和亲呢,还要去服侍第戎王子,让他放弃攻打大梁……”
说着说着,帐内又响起了抽泣声,这几日来,她已不知流了多少眼泪。
姜云天咬着牙,向宋澈求助。
宋澈一脸淡然,清了清嗓子,喊道:“公主,这些食物都是我亲手烹制的,保证你吃了过后,会愁容顿消。如若不然,任由责罚。”
说罢,将食盒递给小环,示意让她送进去。
小环自然也希望主人能吃东西,便也没有再推迟,抱着食盒便返回了帐中。
帐内陷入安静,连人影也消失了。
姜云天来回在雪地里踱步,一连叹了好几口气。
这时,忽听帐内传来公主的谩骂:
“什么东西呀!又膻又难吃!拿走拿走!”
“公主,您就吃两口吧,您再不吃,身子可就坏了呀!”
“滚!我不吃!你这贱婢,难道听不懂本宫的话么!”
“哗啦!”
东西摔落的声音。
“呜呜呜……”
小婢女捂着脸,哭着跑出大帐。
“小环可是她最要好的婢女,连她都被骂跑了,今后或许连一口食物都不舍得吃了!”姜云天急得抓狂。
宋澈却一脸淡然,冲那几名侍卫道:“你们也听到了,公主正在气头上,千万莫要让人打扰,否则她一声令下,要死人的!”
侍卫连连点头。
宋澈拉走姜云天,神秘一笑:“走走走,回去我给你个惊喜。”
“我哪里还有心情去惊喜!”
“害,走嘛,错过这次,抱憾终身。”
宋澈连拖带拽,将姜云天拉回帐篷。
“你别拉我,我自己能走……哼,看来宋兄也有犯糊涂之时,都怪你那什么羊肉串,沁儿觉得又臭又膻——”
“那你瞧瞧,她是谁。”
宋澈一指隐藏在众女眷身后,方才那捂着脸跑出来“小婢女”。
姜云天定睛一瞧,她不是赵沁公主又是谁?
即便换上婢女服侍的赵沁,站在一群女眷中,也是那般气质出尘,风华绝代。
“沁儿!”
姜云天几乎是扑上前,一把将爱人抱入怀中,心疼得热泪盈眶,“你为难自己,便是为难我知道么?”
“那你为何要将我送去第戎!我在家里日盼夜盼,盼望着有一天你能来带我远走高飞,可是你呢,你竟要亲自将我送到塞外!你……大混蛋你!”
赵沁攥着小拳头,一边淌着热泪,一边捶打着姜云天的胸膛。
“对不起,我……”
姜云天嘴拙,吻技却不赖,也不在乎帐内有几十双眼睛盯着,捧着赵沁脸蛋便亲了下去。
所有悲伤与难过,都在炽热的口齿缠绵中化为乌有,他们彼此忘我交融,放肆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相拥时刻。
瞧着相拥热吻的璧人,大家都笑着背过了身去。
“要不给你们腾个房间吧?”
宋澈轻轻一句,二人迫不得已分离,赵沁瞥了一眼帐中暧昧的其他人,羞得将头埋进了姜云天的胸膛。
姜云天怀搂佳人,感激望向宋澈,“宋兄,谢谢你……”
宋澈抓起一把生羊肉串儿,晃了晃笑道:“真要谢我,就来帮我烤羊肉串儿吧?”
“可是,待会儿沁儿该如何回去?”姜云天担心道。
宋澈说道:“这个你们不必担心,公主安寝,谁敢打扰?待到夜深侍卫疲乏时,再趁机溜进去即可。”
赵沁主动坐在烧烤架旁,拿起一串羊肉串,也顾不得什么矜持,大口往嘴里塞,边嚼边道:“就算我偷跑出来又如何?贾太师那两个狗腿子,还能治我罪如何?真将我逼急了,一哭二闹三上吊,能将他们吓死……唔,这羊肉串儿可真好吃。”
“还有铁锅炖大鹅,猪肉炖粉条,萝卜排骨汤,啊,对了,京香,你去外头雪地里看看,冻梨应该好了,拿进来尝尝。”
“好嘞。”
帐篷外大雪纷飞,帐篷内欢声笑语。
渐渐,
夜深了,
赵沁不舍离别,依偎在姜云天怀中,又有些许泪意:“我不想回到那个牢笼,我也不想与你分别,我更不想嫁给第戎人……那些第戎人,几个月才洗一回澡,长得又黑又野蛮,若是如此,我真的宁愿死去。”
姜云天也舍不得撒手,叹了口气,偏头望向宋澈,“宋兄,你好歹也给我们喂一颗定心丸吧?否则我们的心时时刻刻都是悬着的。”
宋澈面色凝重,问了一句:“你们怕死么?”
姜云天与赵沁十指相扣,异口同声道:“我们不怕死,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哦~不懂爱恨情仇的我们,总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
宋澈吟唱着这首《一千年以后》,凝重的脸色荡然无存,倒一杯地瓜烧一饮而尽,笑道:“身为一个做局之人,怎可能不预留一条生路,你们放心,最坏的结局,大不了你不做公主,你不做将军,我不做富商了。”
“他……一直都是这样么?”赵沁疑惑望向姜云天。
姜云天苦笑道:“也许,聪明人都是这个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