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好一群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今日,老子便要踏破你们寨子!”
哈拉少振臂高呼,便要率军攻城。
“且慢!”
宋澈喊话道:“哈拉少首领,我们来谈笔交易如何?”
“哦?还真是稀奇啊,没想到还会有人找我做生意?”哈拉少饶有兴趣地大声问道:
“你想如何交易啊?”
“我要与你单挑比武。”
宋澈说道:“若你赢了我,我们便将炼制精盐的人交出来。可若你输了,就得寨子退兵如何?”
“宋澈,你疯了!”
郭舒芸揪着宋澈的臂膀,“连哥赞都不一定能打赢哈拉少,你一个白面书生,凭什么?”
宋澈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自信满满:“就凭它。”
哈拉少掏了掏耳朵,“我没听错吧?就凭你这么个小白脸,也想与我单挑,我一刀下去,便将你劈成两半!”
“这人指定是疯了,我们族长可是号称‘西北砍王’啊!”
“哈哈哈……”
都在嘲笑!
“你到底想干什么?”郭舒芸紧抓着宋澈手臂。
宋澈泰然自若,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郭小姐,你别看我平时一副玉树临风,文质彬彬,人畜无害的模样,其实我是个隐藏的武林高手,只需一招便可将这凶徒斩于马下。”
“你……这个节骨眼儿上了,你还有心思吹牛!”她还是不信,根本不信。
宋澈偏头又与邹平叮嘱,“你将寨子里的精锐,全部集结于寨门后,待我杀了哈拉少,其部群龙无首,必会方寸大乱,到时你再打开寨门,趁机杀出,必可获胜。”
“宋老板你……”
“喂!敢不敢单挑了!快快给个准头,否则我便率军攻寨了!”哈拉少挥舞着大刀,已迫不及待。
“行了,快去为我备一匹好马,再将我的那些装备拿来,待太阳升起之时,必叫这凶徒命毙!”宋澈拨开玉手,大步走下墙壕。
很快,火枪与火葫芦等装备便被送到,邹平亲自扶宋澈上马。
宋澈检查了一番火枪子弹,确保无恙后,偷偷藏入袖中,将火葫芦别在腰间,这时,寨门也已敞开。
他策马,出寨迎敌。
“没想到你还真敢出来送死啊!”哈拉少大声嘲讽。
宋澈往前行了莫约六七十步,而后便停在原地,抬头望着天边似火朝阳,手中把玩着望远镜,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喂!小白脸,你莫不是被吓破了胆吧?”哈拉少再度嘲讽。
墙壕上的郭舒芸等人,也不禁疑惑宋澈要干什么。
“他妈的,你是聋了么?我在问你话呢!”
在哈拉少的眼中,宋澈的默不作声,无疑是更大的挑衅。
这时,朝阳爬过山坡,第一缕晨曦洒在了宋澈脸上,他深吸一口气,高声念道:
“散云作雾恰昏昏,收雾依前复作云。一面红金大圆镜,尽销云雾照乾坤!”
“啊啊啊……惺惺作派的大梁人,竟敢无视老子,纳命来!”
哈拉少挥舞着大砍刀,策马猛冲向宋澈。
宋澈只冷冷盯着来敌,依旧一动不动。
“快拿弓箭来!”郭舒芸焦急招呼,欲助宋澈一臂之力。
“不可!”奎金阻止道:“说好单挑便不可外人插手,他一心求死,你难道看不出来么?”
眨眼之间,哈拉少已距宋澈不足五十步。
还不够。
再近些。
再近些!
越近他打得越准!
四十步!
三十步!
就是现在!
宋澈捂住望远镜的另一端,将镜头瞄准哈拉少,折射的太阳光直照哈拉少双眼。
哈拉少只觉得眼睛刺痛,赶忙用手做挡,恰恰是一挡,让他彻底失去了方向。
“啪!”
宋澈抬手便是一枪。
哈拉少双目大瞠,一个跟头摔下马背,坠在宋澈的马蹄前,他到死也不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暗器。
宋澈淡定地吹了吹枪口硝烟,瞧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哈拉少,冷冷道:“你是我杀过的第三个土匪头子了。”
这一切来得实在太快,双方人马都不曾反应。
“还等什么?出击剿匪!”宋澈转身大喊。
寨门打开,邹平领军杀出!
“杀啊!”
随着哈拉少坠马,众部士气大跌,民兵士气大涨,一阵阵吼声,一道道杀气,一颗颗决心,足以锁定胜局!
果不其然!
双方交战不过片刻,哈拉少众部便丢盔弃甲往大漠逃窜,最后留下两百具尸体,战斗戛然而止。
宋澈回到墙壕,与郭舒芸并肩,指着哈拉少部落丢弃的盔甲与兵器,淡淡说道:
“生铁还要打造,不如现成的好。”
郭舒芸闪烁着眼眸,已完全为之所折服。连一旁的奎金,也咬着牙不得不服。
“我们……赢了!”
郭舒芸万分激动。
宋澈摇了摇头,“哈拉少死了,很快便会有人接替他的位置,这群马匪迟早会来报复,且过不了多久,炼制精盐的消息将会传遍西北各国;
白灿灿的精盐便是白花花的银子,到那时不止是大梁,连吐蕃与胡族都会来争抢,更何况还有袭击榷场的这笔账。如何抵御?怎么偿还?”
郭舒芸刚绽放的笑脸,瞬间变得乌云密布。
宋澈转头冷冷望着奎金:“你将精盐的消息透露给哈拉少,想借助他的手将我赶出寨子,明面上看是个好方法,实则却愚蠢至极。二当家啊二当家,亏你还是寨子里的军师,与土匪做交易,岂不同等于与虎谋皮么?
再退一万步讲,就算我跟着哈拉少离开,你们的寨子便可安宁了么?马匪是穷凶极恶之徒,他们有寨子的把柄,便会一直威胁下去,直至榨干你们所有价值。”
“奎……奎金?”郭舒芸望向奎金,声音止不住颤抖。她多想得到一个否认,哪怕一个摇头也行。
奎金缓缓闭上眼睛,藏住所有羞愧与悲伤。
郭舒芸当即红了眼眶,她毅然拔出佩剑,指着奎金呵道:“你怎能如此自私!”
“我自私?”
奎金自嘲大笑:“我十六岁出仕,便为郭家尽忠,如今已有十二年,可偏偏这十二年鞠躬尽瘁,竟比不过一个才来半个月的外人,你叫我怎么能服气?你叫我怎能甘心?你叫我怎能不自私?”
他一步一步,迎着剑锋,走向郭舒芸,含泪说道:“若非我终日铤而走险外出经商,寨子岂能苟活至今?
可是你呢?还在编织复仇的美梦,不可能了大小姐,北凉早已不复存在!
这一千多口人,只能低着头、夹着尾巴,放下尊严,在夹缝中才能得以生存,这才是实事!
我帮你策划劫取榷场,抓大梁商,走私生铁……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不忍心撕碎你的愿望,才配合你的自欺欺人罢了!”
“哐当!”
郭舒芸手中剑落地,大哭着跑下墙壕。
奎金有错么?
有错吧,却并不多。
他想为自己心爱之人,建立起一个乌托邦,可惜事与愿违,用谎言所缔造的童话,终究漏洞百出,到最后还是他自己亲手戳破的。
“你又何必告诉她真相呢?”
宋澈叹了一口气,急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