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河是黄河支流,发源于蒙古高原,自西向东征程蜿蜒,此处恰好位于凉河上游,原先被冰封时还觉得它很温柔,可连续几日暴雨倾泻,它便宛如一头澜沧猛兽,汹涌澎湃。
宋澈站在河岸口,淋着大雨,举着望远镜,寻着凉河上游眺望。
“啧啧……明知有两个人,你却不肯多带一把伞,唉……真是不懂人情世故。”姜云天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瞧着为宋澈撑伞的宁叶红直甩脑壳。
宁叶红轻哼:“你又不是我丈夫。”
姜云天撇嘴:“你忘了在泰州,夜袭马家庄时,我还救过你的命呢。”
宁叶红想了想,嫣然一笑:“我的确忘了。”
“唉,可惜咯,可惜咯……”姜云天轻叹。
宁叶红问:“可惜什么?”
姜云天说:“我本想说,等我儿子出生后,与炼儿定个娃娃亲,现在看来,怕是不行了,不行了……”
“炼儿才不要嫁给你儿子呢。”
“不嫁?你们未来的亲家公,我,可是一等公爵,当今国婿,亲家母乃金枝玉叶,普天之下除了我儿子之外,还有谁能与你女儿般配?”
“那……入赘!”
宁叶红笑着,搡了搡宋澈:“就跟他一样,当个上门女婿。”
宋澈轻轻一句:“有个词叫做‘物极必反’,想那位坐在金陵城里的皇帝陛下,也总念叨自己会生儿子,结果却是个女儿。公主肚子里的那个,八成也差不多。”
“是儿子。”
“是女儿。”
“是儿子!儿子!跟我一样高大威猛的儿子!”
“是女儿,是女儿,跟她娘一样柔情似水的女儿!”
“哎呀,你们别吵了,是儿子便赘给炼儿,是女儿便嫁给琦儿,反正我膝下的是龙凤胎。”
她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最好。
玩笑过后。
“红儿,你先回去,我有军机要与将军谈。”宋澈收起望远镜,轻声吩咐。
“伞给你们?”宁叶红将伞递了过来。
宋澈摇头笑道:“淋淋雨,脑子会更清晰。”
宁叶红挤了挤嘴角,撑着伞离开河岸。
“何必将她赶走?我又不是个见外的人。”姜云天问道。
宋澈笑道:“姜将军能让这些女人入营,已经很宽宏大量了。”
姜云天说:“你提了这事,我还真想与你反馈一些问题,你身后的这几位郎君实在太精致了,搞得许多将士都以为自己得了断袖之癖。”
“所以说太美的女人,哪怕扮作男人,也会祸害一方的不是么?”宋澈笑指着浮沉在烟雨中的赤通城说道:“待拿下这座城后,我便将她们安置于此,以免扰乱军心。”
“你有何妙计?”
“水攻。”
宋澈指着奔流不息的凉河说道:“赤通城左翼不到十里便是凉河与丘陵,那里的河床要比咱们这儿高很多,一旦将堤坝炸毁,大水便能冲进赤通城,不说淹死多少人,至少能涝它个一大片。”
姜云天抿着嘴唇说道:“水不比火,往往更不可控,一旦凉河决堤,谁也不能保证后续它会涌向哪里,万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该如何是好?”
宋澈摇头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凉河水流再湍急也比不上黄河,草原又如此广阔,它淹不了多远的,咱们将堤坝炸毁后,再将大营往东北方向撤个二十余里,东北地势颇高,水应该淹不过来。”
姜云天说道:“我们能想到的,敌人也应该能想到,他们肯定不会轻易让我们靠近的。”
“所以咱们要先给他们来个‘声东击西’,”宋澈说道:“明日你亲自领兵,带上这那些俘虏,假意从正面攻打赤通,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而后我再带着人与炸药,先渡到河对岸,再偷偷潜入丘陵地带,再渡河回到右岸,迂回一番便可躲过胡人耳目;炸堤坝也不需要太多人,用我的女剑侍们即可。”
“女人?能行么?”
“她们个个训练有素,武功卓越,恰好又身材娇小,没人比她们更合适了,这也是为何我要将她们带来军营里的原因,谁说女子不如男?”
“好!就依此计,明日咱们给它来个水淹赤通城!”
……
回去之后,宋澈便开始准备,用油布里三层外三层将火药包好,每人携带十斤,分十个人背,便是一百斤,此当量足以炸塌一座矮丘。
堤口并不需要开得太大,湍急的水流自会将它越冲越大。
当夜子时,宋澈便带着南宫月等十名女剑侍,骑着快马往瓮城方向疾驰,那里有先前渡河时搭建的铁索浮桥,从那里渡河会更安全。
当夜丑时,一行人成功渡过凉河,随后沿着河岸,再往赤通城迂回。
当夜卯时,抵达大营河对岸。
宋澈点燃一支小火炬,冲河对岸晃了晃,示意可以进军了。
忽明忽暗的清晨是最好的掩饰,再加之朦胧雨雾,敌人将难以察觉。
大军浩浩荡荡往赤通城进发,宋澈他们则降缓速度,几乎与军队同步。
半个时辰后,天蒙蒙亮,大军抵达赤通城下,宋澈他们也弃马,开始徒步攀爬丘陵。
待爬上丘陵时,赤通方向也已传来了厮杀声,攻城开始了。
宋澈挑了处最窄的河道,莫约有个三十来步,完全可以满足弓弩的射程。
他瞄准河对岸,连射了几次飞虎爪,终于在第四次紧紧扣住河堤,随之将绳索绷直,便成了一道由高往低的速滑索。
“我教你们啊,先用棍子在绳上缠绕一圈,随后双手抓着棍子,借助下降势能往下滑,轻而易举便可滑到河对岸了。”
宋澈用专业的现代知识为她们讲解如何速降。
“哪儿需得着这么麻烦?”
卢京香打头阵,轻轻一跃,脚尖点在绳索上,随之借助绳索的弹性,如蜻蜓点水般,没跳个七八步便顺利去到了河对岸。
好吧,现代知识不如古代轻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