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地面的震动,大军开拔。
各个城池的奴隶和黑虎军暗桩们组成的起义军,向前方黑压压的帐篷群出发了。
“策凌!”
耳边顺着风声传来苍老的呼喊,百里策凌骑在马上回过头。
杜子卿坐在轮椅出现在城头,即便隔着苍茫的夜色,百里策凌依然能够看见对方眼中的忧虑。
百里策凌知道他在忧虑什么,他们最终没能获得白狼王庭内部细作的回应。可沙城内部给养已经濒临耗尽,再拖下去起义军的军心就要散了,他们只能背水一战。
“你留在这里,”百里策凌朝着城楼上的老伙计咧开嘴角,“等我们凯旋归来。”
杜子卿紧闭着嘴巴没说话,他心知肚明,这一仗想要凯旋几乎是痴心妄想。
“三天,”杜子卿望着城下那个准备去赴死的男人,用口型说道,“你们若是没有回来,我必然随你们而去。”
黑虎双璧,生是一起,死也一起。
“别这样,你还有妻儿,”百里策凌摇摇头,推上面甲,转身奔入队伍之中。
杜子卿带着忧虑目光,目视着黑压压的队伍举着火把远去。
……
同一时间,不远处的白狼王庭燃起了大火。
百里策凌之所以选择在夜晚进攻,就是为了出其不意,但因为沙城外风沙太大,队伍不得打着火把才能勉强在夜色中行军。
他早就派出了一支先锋部队,携带大量的油脂和干柴骑快马率先到达白狼王庭,一旦他们这边打起火把,先锋部队就在白狼王庭四周放火,制造混乱。
火焰,就是他们这次行动的号令。
以火光为号,白狼王庭上大火冲天而起。
先锋部队的行动成功了。
看着远处的烽烟,百里策凌身边队伍的奴隶们眼中都露出了振奋之色。
这场大火给了他们信心。
出发之时,不少奴隶的脸上都神色凝重,只因他们要去攻打一个强大到难以想象的敌人。在这些奴隶的心中,白狼王犹如他们头上的长生天一般,是不可战胜的。
可那群身着黑甲的人告诉他们并非如此,此时远处燃起的大火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
百里策凌敏锐地察觉到士气的变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望着远处火光的双眼却湿润了。
他派去当先锋的那些士兵是自己报名的,有奴隶也有暗桩。
此时他们顺利完成了任务,但自身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但现在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队伍已经靠近了白狼王庭,单靠肉眼已经能够看见那些燃烧的帐篷。守夜的巡逻骑兵正在恼怒的大喊着什么,惨叫声、怒骂声、牲畜的鸣叫声混杂在一起,奴隶队伍起了骚动,但百里策凌没给他们犹豫的机会。
他必须趁着这个西戎王国的核心还没醒过来的时候,碾碎有生力量。
“杀!”
“杀!”
“杀!”
队伍中所有黑虎暗桩大吼起来,其他奴隶也都被打动,跟着大吼起来。
“弓箭队准备!射!”
百里策凌没有鲁莽地带着这支杂牌军冲进去,而是安排事先训练过的弓箭手搭上燃烧的箭镞,齐齐向帐篷顶上射去。
三波齐射下去,原本就已经到处是火光的白狼王庭内,顿时变成了一片火海。
但被众多帐篷围在中央的几顶大帐篷却没有被点燃。
“儿郎们,上马!”
伴随着一个雄浑的声音,原本陷入混乱的王庭内响起无数呼哨声,再然后,响起了震天的马蹄声。
无数马儿从四个方向跑出,随后大量的骑兵一个个从角落里冒了出来
“可恶,马棚没有点着吗?”
百里策凌低低骂了一声,手心淌汗。
他知道起义军从正面攻打白狼王庭没有胜算,事先制定了很多计谋,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让先锋部队率先去烧西戎人的马棚。
只要马棚着火,战马受惊四散,就能削弱西戎骑兵大半的战斗力。
但现在看来,虽然王庭内部火海熊熊,马棚却并未受到大的损伤。
成功唤回自己战马的西戎人,就像是蛟龙入海一般,重新生龙活虎起来。
白狼王并未露面,但白狼王庭的王军已经成功聚集了起来。
经过三轮箭雨,百里策凌一方所携带的箭羽已经消耗殆尽。
“勇士们,宰了这群贱种!”
一个彪形大汉举着一柄长矛,矛上穿着个血淋淋的人头,打马行至西戎王军之前。
百里策凌瞳孔剧烈收缩,借着火光他认出那是他派到先锋部队里的一名黑虎暗桩的头。
更多的奴隶尸体被抛到马下,起义军里的奴隶纷纷露出惊恐之色。
这时白狼王庭一方的弓箭手已经摆好了架势,箭雨倾盆而下,起义军中响起惨叫。
“布阵!”
“冲!”
百里策凌知道不能再犹豫了,拔刀率先向前冲去。
这一路上作战的经验和在沙城的训练起了作用,起义军们举着简易的武器,按照百里策凌之前设计好的阵法向前冲去。
最前排是举着盾牌的步兵,再然后是拿着长矛的兵士,骑兵紧随其后。
即便盾牌不过是树桩所作,长矛也不过是个棍子绑着匕首,但在已经形成习惯的配合下,起义军们居然顶住了白狼王庭的第一波反击。
这时百里策凌作为主帅已经越过了白狼王庭的外围,杀入了敌阵之中。
“干掉他!”
西戎骑兵叫嚣着将他团团围住,然而百里策凌手起刀落,砍西戎人犹如砍瓜切菜。
这神勇的一幕深深刺激到了起义军。
“杀!”
“我女人就是死在这里,老子和他们拼了!”
“杀!”
“杀!”
起义军的军阵冲入了骑兵之中,三人一组,纷纷配合着和西戎人展开了混战。
和奴隶们比起来,西戎骑兵一个个都膘肥体壮,将马刀挥舞的虎虎生风。
经过百里策凌的改造,起义军全部三人一组行动,其中一个人手拿盾牌和绊马索等工具,一人拿长兵器,一人执弓箭和砍刀,三人对付一个骑兵,一人绊马一人扎眼一人砍腿,三人分工明确,居然真的缠住了骑兵。
然而骑兵冲击力极大,也有许多的奴隶直接被马蹄踏碎。
火海之中,血肉横飞,宛如人间炼狱。
然而,此时白狼王庭最中心的那顶大帐篷里,却依然表演着歌舞。
白狼王坐在宝座上,手中端着酒杯,专心致志欣赏着舞姬扭动的身躯,仿佛完全不在意外面发生的一切。
“大汗!”
一个浑身是血的骑兵冲进来,噗通一声跪倒。
白狼王头都未抬,“外面如何了?”